忝,thiám。這是台文ê寫法。看起來敢若是一隻走甲phí phè 喘、喘甲喙瀾(Tshuì-nuā,口水) 嘈嘈滴ê狗仔。佇華語翻做「累」。
最近我感覺有忝著。
連續幾落日,我陪囡仔睏去,tsit睏就睏到透早,逐工ê日記攏是握佇手頭、無寫呼了(Liáu) ê半成品。後來,我閣轉一个透早五點ê亂鐘仔(鬧鐘),想欲早起做一寡代誌。拄開始有成功,有幾工真正爬起來寫物件、做工課。毋過,最近,閣一路睏到八點,而且,一點仔後悔攏無。
過去,我是真gâu忍ê人,有時甚至無發現我ê忝,一直堅持到代誌做了好勢,我才放呼輕鬆,結果就開始破病。慘甲。
毋過,生三个囡仔了後,狀況著無仝矣。
我開始卡會想欲好好歇睏、放心歇睏,一睏就是8、9點鐘。心內雖然有幾百項想欲做的代誌、幾百字想欲寫ê字,毋過,真正忝起來倒佇眠床頂ê時陣,目睭皮就按呢崁起來阿,那親像予人麻醉矣仝款,連囡仔攏知ah:媽媽愛睏ah。
感覺著「忝」ê另外一條天線,是我對囡仔就ê較無耐心。最近就定定拄著這種狀況。
因為忝,講話變甲真緊(Kín)、真權威,想欲呼代誌緊做呼了,我才會使歇睏。
尤其是袂睏進前(Tsìn-tsîng),我有偌(Guā)希望所有代誌攏一步就到位。所以,我有當時仔口氣足䆀(bái,壞)、ê 催怹(In)緊做代誌,態度有時陣嘛真冷。
等怹睏矣,我著開始後悔。隔日,我就去甲怹會失禮(Huē-sit-lé,道歉)。
毋過,一直靠會失禮來修復關係,按呢嘛毋是辦法。我問家己:人佇咧忝ê時陣,敢講一定愛用這種冷漠、臭面ê方式來對話?
忝tiō對人歹,就合理嘛?我ê心態到底是啥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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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著安琪捌(bat)寫過一篇關於「忝」ê文。伊講:
「小孩的累了:我想要那樣、想要這樣、想要有你在、我想要你滿足我。
大人的累了:我只想要隔絕訊息、安安靜靜輕輕鬆鬆、我不想要任何人來靠近我呼喚我、我不想再幫你滿足任何需要。
相較於小孩累了還是可以維持連結,大人用『切斷』、『關閉』、『隔離』,如此方能回歸自己、照顧自己,這是怎麼形成的?」
這个觀點予我開始反問家己是啥物心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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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忝ê時陣起毛䆀(bái),看起來敢若是leh「做真實个自己,」、「先照顧家己」,毋過,詳細來看,我是先甲家己「楗(kīng)」起來。
Hit種「楗(kīng)」是,「緊甲應該做个代誌做了,予囡仔睏睏ê,我才閣『一个人』好好仔放輕鬆」。這種「楗(kīng)」个過程,猶原是帶著強烈ê責任感,「無做煞就毋敢放過家己」ê「忍耐」。按呢,甘真正有甲家己照顧好?
忍耐一直予人定義作一種美德,毋過,佇全職媽媽个「是工課 (Khang-Khuè) 嘛是生活」ê日常中,代誌永遠作袂了,彼種「責任感」佮「做呼完整的控制慾望 (Io̍k-bōng)」,敢若(ka-na)顛倒是一種折磨,這種折磨之下,規个家庭氣氛嘛是充滿壓力。
楗(kīng) ê 內底閣有控制的欲望。比論講,我定定堅持囡仔愛去洗喙、放尿、換衫才睏。毋過,有時陣囡仔就是忝阿,無一定做ê到,這時陣雙方堅持,我就ê足數想(Siàu-siūnn)使用權威。「使用權威的慾望」是我家己一leh真好覺察家己ê時陣,伊定定是源自阮想欲控制囡仔ê真實動機。
另一方面,我嘛發現一leh殘忍ê事實:若是忝ê時陣,身邊毋是囡仔人,是阮尪、我ê朋友、阮媽媽,我ê應對就毋是「催in緊作代誌」,顛倒是ê「司奶(Sai-nai)、ê講心事、ê先請假生歇一下」矣!
夭壽喔,哪會有遮爾大的差別?
矣,應該是因為我雖然感覺忝,毋過,我猶是比囡仔「強」矣,所以我愛振作。
等一下,若是按呢,對囡仔个「設定」---無法度照顧體貼人的弱者---敢是對囡仔ê一種「弱化」? 囡仔真正無照顧別人的能力嗎?我一直甲囡仔放佇按呢的定位,是毋是顛倒內化這種形象佇怹(in)身上?
《權力佮無知》內底講著:無能就是一種暴力。大人用暴力的方式對待囡仔的同時,是毋是就是大人上蓋「無能」个時陣leh?
其實,「弱」的根本毋是「囡仔」,顛倒是毋願看著家己變做弱者ê我。啥人無軟弱無能ê時陣?有時,承認家己是軟弱ê,顛倒卡有溫柔的勇氣。。。
今仔日,頭疼甲,我甲囡仔講我的狀況,三ê囡仔講in欲幫我掠龍(Lia̍h-lîng,按摩)。我今仔日是第一leh睏去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