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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物溝通能用在人身上嗎？

有些人在接觸動物溝通以後，好奇心大開。「如果一個人能用心電感應的方式跟動物說話，那是不是也可以不用說話、直接另一個人心電感應啊？」經常有人問我這樣的問題。

事實上，人與人之間的心電感應也並不是新鮮事。這樣的感應多半容易發生在雙胞胎、母子、或者伴侶之間。只是那些心電感應多半是片段的、較為破碎的訊息，並不如同人期待的，如同監視器般的詳細資訊。基於很多原因，在心裡和另一個人直接對話，其實是不太可能的；但若是期待在人與人之間經驗到如同動物溝通一般、無須言語的交流，那倒是可以的。

在台東的日子，每天最快樂的時候就是傍晚。做完所有的灑掃工作、打點好所有客人的需求以後，便是我騎著車，到處探索的時候了。每天下午，我就輪著從台東的南端往北騎，能騎多遠就騎多遠。中間經過的每一個人能走下去的海灣，我都一一待過。才曉得，原來海洋真的風情萬種！從天空的顏色濃烈絢爛的小野柳岩岬、與澎湃激情的海浪相擁的礁岩、一波波長浪奔騰湧來的鵝卵石海岸、到金濱的綿密沙灘，每個海灣都帶給我豐滿的感受。有時候一個人待在海邊，望著那樣美那樣遼闊的海，腦袋裡轉著落在都市的生活，心裡很是寂寥。有時候看著澎湃洶湧的浪，白花花的顏色、無盡的刷刷聲，心情很是激動。有時候，看著一波波綿綿而來的浪，上頭掛著一輪明月，心裡又很是寧靜、寬廣。

有一回晚了，我提著鞋，和剛認識的朋友一起從海灣走回山上。路上雖然沒有路燈，卻也不似我們想像的暗。一輪滿月掛在天上的時候，其實那亮度已經相當足夠了。邊聽著蟲鳴、鳥叫、風吹過植物的沙沙聲，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最後乾脆在路上揀了塊空地，兩人席地而坐，面向海，賞月。夜晚很安靜。即便離海已經有相當距離，清晰的海浪聲仍然一波波傳進耳裡。空氣非常寧靜。兩個相熟沒幾天的人，說不上是陌生還是友好。那幾分鐘時間，沈默竟是最好的語言。再次站起以後，兩個人，好像跨越了許多道隱形的邊欄。距離拉近許多。不知從何處明瞭，這一夜是宇宙為我倆安排的最美好的禮物。兩個人的時間線分別從遠方劃來，在這裡交錯，之後不會再有交集。即便氛圍有淡淡的感傷，仍是一份美到不行的短暫交集。隔天與朋友話別的時候，兩人都清楚那不說出口的是什麼。即便沒有語言交流，我們仍然同步了彼此的心理狀態。

你說，這樣的心照不宣，不就是動物溝通一般，最無需言語、又最一致的默契嗎？

山上蚊子多，除了噴點自然的驅蚊液以外，民宿主人會生火趕蚊子。蚊子怕煙，那柴火一點上，批哩啪拉作響。蚊子猖狂的時候，火焰就會在入夜後升起。

另一個讓火升起的時候，是貼心的客人來的時候。起初我不大明白，為什麼親近的客人一來，民宿主人總愛升火。我得進進出出地幫忙張羅水果和飲品，很是麻煩。但是，一起坐在火堆旁以後，我卻深深愛上了那感覺。火舌能將人與人之間的隔閡吃得一乾二淨。我還記得，一夥人圍在火旁，唱歌、打鼓，隨意使著木柴敲打節奏。原本覺得彆扭的我，也逐漸融入不慎熟悉的朋友圈。火焰高張的時候，合唱也來到高潮；而火焰漸息的過程，輕柔的吉他聲、柔軟又帶點蒼涼的嗓音，便緩緩出現。最後在餘燼旁，大夥陷入各自的沈思。和在月光下一樣，沈默成了最好的語言。等到起身離開火堆、各自轉身回房之時，即便不說，大夥都明白各自心裡早已是千回百轉。我們都用一種既私密又公開的方式，參與了彼此各自的轉變。在那過後，人與人的關係，都更有空間、也更有連結感了。

很多人都說，都市的生活讓人與人之間越來越冷漠。話說得再多，都沒辦法拉近彼此的距離。但事實上，即便處在都市裡，『動物溝通』仍然確實能用如此安靜的方式拉近人與動物家人們之間的關係。那麼，問題出在哪兒呢？

離開台東之前，還有另一件瘋狂的事。有個朋友特地從宜蘭騎車，遠到台東來體驗山居生活。還記得，升火的那夜，剛好是獅子座流星雨。於是我們兩個女孩，就帶上枕頭和兩條薄被，一起躺在屋頂上看星星，等待流星雨。等了一夜，還等不來星星掉落，倒是先等到一夜好眠。隔天醒來直接看日出，跟遠方的山、海，打聲招呼。與朋友互道早安的時候，兩人相視而笑。

究竟是什麼原因，讓這些超越言語的交流能夠發生呢？我想，『保持安靜』和『冒險』，都是很重要的因素。停止分析能讓感官變得敏銳，而安靜，則讓心裡的轉折更有渲染力。無論是否身處大自然，那些超乎常理規範的小小嘗試，都是一場微小的冒險；而每一場冒險，都能為所有參與者，帶來一些內在的轉折。在那當下相互陪伴的人們，彼此之間的關係，就都能有些質的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