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離婁下》有「人之所以異於禽獸者幾希,庶民去之,君子存之。」句,指人跟動物的分別,是前者有道德自覺,而後者則無。孟子思想主張仁義,除惻隱之心,還要明辨是非。若甚麼都只訴諸道德情緒,不仔細思考是非對錯,其實又跟禽獸分別不大。
在黑猩猩的世界,權力大於一切。所謂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手握大權的黑猩猩,就算把鄰族的猩猩悉數殲滅,牠亦無需背負任何罪名,這情況在人類世界亦屢見不鮮。中國五千年歷史中,不斷重複上演這種戲碼。《莊子·胠篋》云:「彼竊鈎者誅,竊國者為諸侯;諸侯之門而仁義存焉。」已把權力至上的現實表露無遺。貪婪是人性,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也是人性,如以孟子的標準,這些人性也就是禽性,即所有權力至上的擁戴者都是禽獸。要看一個人到底是人還是禽獸,不是光看他有沒有幸災樂禍、落井下石的行為,而是會不會以任意行使權力,甚至剝削別人的權利,其中包括話語權。
傳統家長式管治最能體現話語權的「高度集中」。封建家庭的父親執掌管治權,同時擁有最高話語權,他一人說了算,反對即反抗,懲罰隨之而來,毫無轉圜餘地,他的教訓必是金石良言,他看似一言九鼎,卻鮮會以話語約束自己。他定家規、寫家書,動輒行使話語權製造氛圍,目的是使人就範,順著他的規矩走。
權力使人腐化並非虛言,只要稍微有一點歷史常識,就明白無論被後世如何褒揚的君主,都不能掩蓋封建制度本身的暴力,而一言堂的群主,正正是這種暴力的終極行使人。他們不分青紅皂白,顛倒是非,為的只是鞏固權力。今天,放眼四海,仍有不少封建禽獸橫行無忌,貽害蒼生,何其嗚呼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