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故事的腦袋》
僅用文字二度編輯故事的腦袋,
是要把番茄蒸番茄,
是要把番茄榨番茄,
番茄流出來的汁水,
如果能熱的噴上最佳熱門最好。
僅用幻想變成自己故事的腦袋,
是要把爐灶上發燒的鍋,
端給準備上餐桌的人,
他付了錢買單,
才會明白空空如也的鍋,
有沒有十萬八千種味道。
僅用生活硬刻出來說故事的腦袋,
會說東,也會說西,
有時候一股腦筋的熱,
從來來去去的廚房,說到來來往往的餐廳,
人去樓空之後,
再說給路過的孤魂野鬼品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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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到雲林縣的社區做田野調查,要採集地方故事做展覽。如果要從人的身上採集地方故事,最快找人的方式是到廟埕旁的榕樹下,或是社區發展協會的人員,如果有地方扶植的社造青年的話,那就真的是幸運加上幸運了,可能真的會有新鮮的故事可以體驗了。
當時覺得採集故事最困難的地方是「真實性」的辨認,如果眼力不好,就會遇到喝著酒胡編瞎編的阿公阿伯;如果眼力好運氣好,人家會侃侃而談他最近發生的事情,聽起來非常有趣。訪問到最後,會發現採集故事不是採集真相,而是採集人的記憶,在採集故事的過程中,人的記憶只要隔一段時間就會有偏差,人的記憶還會有個人的情緒添加,而我們熱愛情緒添加且光怪陸離的故事。
後來,我一直想要一個解答,訪問中的真實和真相可以確認到什麼地步?
訪問記憶和印象,大多時候一個人的記憶和印象都受到個人情緒影響,這些感受是個人的,如果A先生抱怨B女士工作不努力,我得到的結果是抱怨的情緒和未知,最終,思考得到的關鍵是「記憶不等於真實存在」,一開始接觸到叫做體驗,人在第一次回味的記憶又和第二次回味的記憶不一樣,所以不論怎麼訪問記憶,最真實的存在只能確認到「人、事、時、地、物的架構」。
訪問到的人、事、時、地、物架構是「中午,大街上吃臭豆腐,遇到一名老伯,和他吵著臭豆腐一定要加東泉辣椒醬」,這個是真實存在的。接下來的是記憶(感受)的味道,「熱死人的中午,隨便在大街上找了一家臭豆腐,看到一名跟我年紀差不多的老伯,所幸跟他聊一下臭豆腐的台中人吃法,他竟然說台中人不在臭豆腐上加東泉辣椒醬,你說這個有道理嗎?」,如果你在他工作的時候問這個故事,可能跟你說他不覺得這件事有什麼好聊的。
如果認為這個記憶的添加是真實存在的,那我們就會開始探討,台中人從什麼時候開始在臭豆腐上加東泉辣椒醬?台中人是不是所有東西都會加東泉辣椒醬?所以當把記憶當作真實存在來探討的時候,是非常危險的事情,是在感受的虛幻中尋找虛幻的問題,得到一個虛幻的答案。
詩,寫著寫著想著:「文字的再編纂是八股文、幻想的編纂是神話、記憶的編纂是虛幻...」那麼真實存在的意義到底是什麼?人事時地物的架構又或者是經驗,經驗是經歷過一次又一次的記憶,最後統整出一個大概框架。
所以詩啊.....第三段結尾,生活硬刻出來的故事是經驗,說給大家聽,但是沒人願意聽的時候,可以笑著說那些腦海中的記憶,留給虛幻的孤魂野鬼來聽。虛幻和真實之間,虛幻是不論怎麼樣的編纂,不論八股文/神話/記憶都好,都是為了給生活中不快樂的人得到一些情趣和解放,而它們都是和真實並存著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