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嬰兒—無助、可憐

今天早上看著女兒帶孫女出門，去保母家，我心情平靜，沒有什麼，因為情緒已經在之前都發完了，女兒應該也是。今天星期一，第２次去，上週五，７月１日開始，那天我不在，女兒去接她的時候，說情形還不錯，沒有哭著找媽媽，看來是比較放心了。

原來不結婚，不生孩子的女兒，在和男友討論生養孩子的時候，很快懷孕，她自己也覺得意外（她說她以為不會懷孕，以前身體有些狀況）。經過了順利的懷孕和產檢過程，生產時有些驚險，還好孩子平安、健康。

她是在家工作，斜槓人生，休了半年的育嬰假，自己餵母乳，自己帶。我看孩子那麼小，加上２隻老貓，家事一堆，加上時常有外送或掛號的門鈴聲響起，不想她有像我當年一樣孤立無援的感覺，大都留在台北陪她。２個多月時找到臨托到府的保母，可以來替手幾小時，一週３次（３個下午），加上我３個下午，讓她可以喘息一下，專心工作、出去辦事、休息、和朋友吃飯聚會。

周圍的人都說孩子很可愛，爺爺奶奶阿公姑姑等都很高興，我一點都沒有高興的感覺，只覺得很奇妙，還有帶孩子的辛苦，在心裏對那些高興和說孩子可愛的人說了無數遍：「你來帶。」什麼時候我的「高興」心情可以出來，就再說吧！

看著孩子時，又生出了奇怪的感覺，什麼感覺呢？「可憐」，只能躺著，什麼都不態動，有什麼需求時，只會哭，讓大人猜，猜到了，也給了，就不哭；沒猜到或猜錯了的話，就繼續哭；若一直沒猜到的話，就一直哭，直到她累了，睡著，大人以為她要睡覺才哭，誰曉得是不是這樣呢？她需要的是能夠體察到她需求的大人，不光是嘴巴上說「疼」而已啊！

她是無助的，完全沒有行為能力，讓人家抱來抱去，帶來帶去，給她吃什麼就吃，只能選擇吃或不吃，那也要看她有沒堅持？堅持的嬰兒就是不要，哭到她要的為止。

看到嬰兒染疫的新聞，我就很生氣，嬰兒就被人家抱來抱去，也不問她想不想讓誰抱？因為她是「我的孫女」，「我的姪女」，「我的外甥女」，「我的表妹」，「我朋友的女兒」，「鄰居的女兒」......任何的原因就被抱，我想到這，就覺得很不舒服。還好現在疫情期間，除了爺爺奶奶之外，謝絕所有的訪客，女兒和我的心裏是很高興的。

家庭型塑了孩子的樣子，家庭的條件也對孩子的利益有重大的影響，想到新手爸媽面對一直哭的嬰兒，不知道怎麼辦的樣子，這時候爸媽也可憐；如果爸媽又失業的話，那要怎麼辦呢？沒有錢的現實，心情的煩躁我可以想像，不敢說我明白，現在每天都需要錢買奶粉和尿布，不像古時候吃母奶，布尿布用洗的，對於眼下沒錢的衝擊沒那麼明顯。

如果我是嬰兒室的護理師的話，看到每天被抱回去的嬰兒，會想到她／他會有怎樣的人生呢？還好我不是，不用看到那些。

前些日子有虐嬰的新聞，其實這些事情不時出現，我不想去看詳情，只看了一則，宜蘭地區，５歲的女童，媽媽在外地工作，被保母夫妻虐待到成為植物人，他們這對夫妻是怎麼想的人？人家花錢請你照顧，卻將孩子當出氣筒或開心果，每天想各種方法整她，我在想，那孩子已經５歲了，她每天醒來的時候，腦中在想什麼呢？完全無能為力的。

我時常看著她，想到，如果保母或幼兒園的大人不當對待她的話，她什麼都不能做，只能承受，只能哭，在虐嬰人的面前哭也沒用，她會碰到這樣的保母或保育員嗎？我年輕時，聽到有保母餵嬰兒吃安眠藥，讓他一直睡覺，不會吵人；更不用說，以前聽到的或書上看到的，被後母不好的對待、被收養的、從小當童養媳的種種慘狀，古時候兒童沒有人權，能夠活下來看自己的運氣，至於心靈受傷這事是沒人管的。　　

有一次二女兒來聊天、看孩子，大女兒帶孩子回房間吃母奶、睡覺時，她對著大女婿和我說：「我最討厭嬰兒了，為什麼她一哭，人家就要給她奶喝？為什麼我就要上班？」喔！是這樣的喔？我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不知道怎麼回應，沒人吭聲。

原來，只要哭，就會有人滿足她的需求，讓不生小孩的阿姨討厭，我的想法是：好可憐喔！只能哭，什麼都不能做。

女兒工作休息了半年，只做一點點事情，想要自己帶孩子，只是帶孩子就無法工作，她的工作不能休息２年，對於自己帶孩子又邊工作的媽媽們十分佩服；也想要以帶孩子為理由，可以不用工作，但這是行不通的，不只需要自己養自己，還有職涯的規劃啊！

媽媽因為生了小孩，對於自己的職涯發生重大的影響，因而做出改變，但對於爸爸來說，他一樣按照原來的計劃，到外島做他想做的事情，女兒沒有阻止他，沒有要他放棄，沒要求他一定得每天回家一起帶孩子，因為那是他想做的事情。在這裏，性別的差異還是很明顯的，我對此憤憤不平，常對人唸這事，但也不能怎樣。當了媽媽之後，母心大噴發，什麼都無所謂了。

我原來的計劃是，她滿月後，我陪她２週，然後，每週幫忙帶一天。後來不放心她白天自己在家，就白天陪她，晚上她先生回家後，我回新店的家，將這個家交給他們２人自己去弄。

４月起她先生去外島，我都在，３個下午有保母時，我回新店家休息，晚上回來陪她．她先生回來時，我回礁溪休息，變成我的休假時間不固定，為了我的安心，我儘量配合，我對孩子是很小心奕奕的，很仔細，又有點緊張。希望１１月過後，他們的生活穩定時，我可以多些自由的時間。

我不想承諾由我來帶，一來體力不行，二來，沒有意顯，這樣我就不能做我想做的事情，過我的日子了。我不認為阿公阿媽帶孫是好安排，阿公阿媽要好好去過自己該過的日子，不是耗在帶孫子和做家事的無限輪迴中。我女兒也不想讓我帶，這樣她發言、做主的機會就少了，她希望找年輕一點的保母，畢竟帶法有世代差異。到了要找保母帶的時候，心中又有許多的掙扎、不捨、不安和歉疚，許多的糾結，其實這些是無解的－我當年也是這樣啊！

至於女兒自己，除了工作和學習受影響外，休閒、娛樂、運動等時間大幅減少，甚至取消，這好像沒有疑問的，不管是自己或他人的看法。因為要生養孩子，延續生命，媽媽和阿媽的付出那麼多，社會和家庭有人感激、同理（同情）嗎？

到目前為止，我協助了６個月，沒想到，６個月的時間就這麼過了。這些日子和她在一起，她清醒的時候就和她說話，玩一玩，哭的時候推論她要做什麼？一直哭的時候，就一直問：「妳要做什麼呢？」「我不知道妳要什麼？妳又不會說，那要怎麼辦呢？」

專心帶孩子一陣子後，女兒開始想要不要送保母？要什麼樣的保母？......，現在這位臨托保母很好，很滿意，只是貴很多，又不能得到政府的托育補助；已登記了公托候補，要７月時抽籤候補順序，名額很少，抽到的話，９月才能送托。

我幫她訂了一個時程表，４月底開始找保母，預計一個月的時間找。她查了網站上的資料，說附近的居家保母很少，有的話都年紀很大。曾去要搭公車的地方和一位保母談過，她喜歡那位的環境，我說要怎麼接送呢？搭公車要花時間，天天搭計程車的話，要多少錢呢？後來有位她曾去信的爸爸來信，說他最近可以帶了，約她去談談。那位爸爸年紀和女兒差不多，自己帶孩子，也再帶了一、二位，對於帶孩子是有理念的人，太太照常上班，喔！很特別，談起來，覺得很滿意，「希望被錄取。」蛤？要他錄取，「他面談了４位家長。」

等了幾天，終於等到被錄取的通知，去試帶了半天，等５月中旬開始帶。約定開始帶的前２天，保爸說他家的孩子拉肚子，晚一週開始。過了２天得知孫女和女兒都確診新冠肺炎，還好沒送去，不然他家的孩子和他帶的那位就危險了。又在家多待了３週。

在６月初開始帶的前２天，保爸傳消息來，說他家有狀況，加上疫情升溫，他孩子沒上幼稚園，不能帶我們的孩子了。怎麼這樣呢？趕快聯絡那位臨托的保母，剛好疫情緊張，她原先約好的臨托都取消，整個６月都有空，所以排了每週３個下午，也讓我不要那麼累。

過了一些天，臨托保母說，她７月都排滿了，因為客戶都回來了，那意思是７月要找保母嗎？

過了許多天，重新找，這次申請媒合，得到４家的電話。帶孩子去第一家面談，就在附近，走路可到的地方。第２週打了第２家的電話，然後停了好多天不想動。在家人群組中說她「不想面對」，第３家已經帶２個了，覺得有點多，第４家７月底才能帶，她需要７月初開始。終於提起力氣打電話給第一家說要給她帶，她是有20多年經驗的保母，已經帶一位24小時的男孩，和孫女共帶２位。女兒知道，這種有經驗的保母有她的做法，可以商量的空間不多，就讓她帶吧！

最近在上一個線上的心靈課程，我知道有幾個問題沒解，靠諮商談是沒用的，只好自己來，用些心靈的方法自己冥想、修鍊。許多情緒都經歷過了，如：擔心保母對孩子不好，忽略，不小心讓她身體受傷，心靈受傷......，她家的電梯會怎樣，房子會怎樣，帶出去的時候可能怎樣......，白天只有她一個人帶，會突然病倒不能動，孩子要怎麼辦呢？......，停停停，不要一直想這些，讓正向的情緒出來，她會好好做她的工作，會愛孩子，她有她的專業和熟鍊度，我可以放心交給她......，就是那個信任，我老是不信任人家，想管太多。

女兒的情緒經過了什麼？我不清楚。第一天送去，去接的時候，她看到孩子沒怎樣，挺開心的，也讓她比較放心了。

還有，晚了一個月，孩子大一點了，最明顯的是，坐得比較好了；頭轉動靈活，視線會跟著周圍的人動來動去，和大人的互動比動多；可以自在翻身；還不會爬，只會往後退，會扭動改變身體的方向；想要站；

需求的表達比較明顯，肚子餓和想睡覺時的哭聲，我比較會分了，也比較快聽得出來；她也會用叫來表達意思，分叫、大叫、用力地叫，表示她的需求很急，很強烈；寶寶粥吃得比較好（一開始會糊得全身），比較多；手拿東西進嘴巴比較順利，可以吃些固體寶寶餅；伸手向桌上拿東西時，手指比較靈活；拿在手上的東西，瞬間將它丟在地上；會雙手伸出來，做出要抱抱的動作。

沒有奶睡（吸母奶後睡著）時，比較快入睡了。只要她清醒時，好好跟她玩，讓她專心，累一點，看到想睡的跡象時，抱到房間睡，可以很快睡著。有一陣子睡前都要大哭一陣，大約半小時，曾經一小時多，大哭一陣，停一下，再哭，我用各種方法，除了拍肩、握著她的手、塞奶嘴、用推車搖之外，還有抱著搖，抱著走來走去，讓她東看西看，看夠了就哭，要走動換地方，直到她沒力氣為止。可以快點入睡很重要，哭那麼久，哪個保母受得了，說不定會被退貨耶！

我繼續做寶寶手語給她看，網路上說８個月時會比，如果她會比的話，在她還不會說話表達時，可以用手語表達她幾個基本需求，也是跟大人間的溝通。

她可以表達，而且表達比較清楚的話，我也比較放心，至少她的需求保母比較容易懂，就不必用一直哭來索求了。

她醒著的時候，眼睛會到處看來看去，會坐之後，這個動作更明顯，專心聽人家說話，看人家在做什麼，我在想，這些資訊她聽得懂，看得明白嗎？雖然沒有我看得懂的回應，那會進入她的潛意識資料庫嗎？共同型塑成了她這個「人」。

她在保母家時在想什麼？有發現嗎？昨天５點多回家，洗過澡後，好像很累的樣子，６點就睡覺了。幾個月前我先發現，她面對手機鏡頭，知道有人在拍她時，表情會不一樣；有外人在場時，她的表現也不一樣，哇！或許是個社交人，在意外界的人事，其實這對她本人是不好的，希望她好好做自己就好（我和她媽都是很在意外界的人，搞到自己出現一堆問題）。

以前在女權會討論托育政策，有人提到，以前都只講小孩的利益，小孩的最佳利益就是媽媽自己帶，這麼一來完全沒顧到媽媽的利益，所以需要有完善的托育政策。現在的保母有證照制度，有登記，依此政府發育兒津貼，雖然不能完全依賴證照制度（虐嬰的保母和保育員也都有證照），至少讓爸媽放心一點，和以前的比。

這篇想寫好多天了，只寫了一點就一直放著。今天孩子不在家，思緒終於連起來，也才終於將它寫完。

（2022.7.4.寫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