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理解性別,大約是學齡前,和乾爸的兒子玩在一起,他們是一對小兄弟。當時到他們家作客,常是大人們在客廳談天泡茶,而我、弟弟和小兄弟就在房內,玩著成堆的玩具和玩偶。直至某天一反常態,兄弟中的哥哥突然直指我是女生,不該跟男生玩,於是把我拒於房門外,當時其實也沒有因此受傷,反倒以為合情合理地想著:「對耶!他們都是男生......」
後來隨著年紀漸長,進了幼稚園、小學以後,越來越多人,甚至包含老師們,都在各種方面區分性別,男生該如何、女生不該如何等等,其實我還是不曾思考太多,那時的我還以為老師的話是唯一真理。
隱約記得小五左右,校內舉辦了一場演講,學校莫名地僅限女生參加,不知道真有如當初說詞的場地人數限制,還是什麼更無聊的原因,現在都無法究竟了,只知道這樣的做法,真的已經足以種下更多無法翻轉的陳舊觀念,任其滋長生根。那場演講無非是關於身體構造,關於生理期與保護自己,結束後每個女孩都得到一片衛生棉,憋了一整節課好奇的男孩,當然更以為那是專屬於女孩的禮物,不過那個年紀的孩子,不懂得尊重別人的禮物,更何況是被瞞在鼓底,自己沒能得到的那種。
又在逐漸長大的過程中,我長出了批判思考的能力,理解老師與長輩的錯,甚至開始反方向的思考,區分男女的必要何在?也許這樣的思考看似激進,可是深入剖析探討,除了精卵結合才可以繁殖這一點,分辨性別還需要為了什麼?
曾經閱讀過幾篇文章才發現,「基進女性主義(TERF)」其實是恐跨(跨性別恐懼),因為他們覺得生理男的跨性別者沒有月經,而且在運動賽事上,他們肌肉構造上是優於生理女的,所以會產生很多爭議和疑慮。於體能上也許有生理上的先天差距,但我認為個體之間本來就有差距,而這並非「必須」區分的理由。
依照基進女性主義的脈絡看來,他們應該也將主張生理男不可能成為女性主義者,因為沒有那個身體就沒有那種經驗,但我覺得所謂女性主義,想要翻轉的父權體制,其受害者並不是只有生理女而已。也曾看見某報導,跨男跟一群生理男共同參與運動賽事,最後的排名結果不佳,可是他很高興能用這個身份來一決勝負。看見這樣的報導,任誰都會真心為他感到開心吧?
分辨性別的大型場合,除了運動賽事,就是歌手及演員的獎項了,但我覺得不刻意區分的話,對於這個世界處在中間的人們,才是實質的平等與友善吧?畢竟這也扯不上生理差異了,無分男女都可以成為最佳演員,歌手同義。幾年前因為blackface的爭議,我思考的同時也飄到有點天馬行空的想像,若以前的人會讓白人來扮演黑人(在此先不提背後的戲謔),那未來是否也有更多主流電影或戲劇,讓女人來演出男人,或者相反?不是演出跨性別者或者劇情上的反串,而是演出一個生理上的異性。而這樣一來的演出,他該被歸類為男演員還是女演員?
而今年,真的在金鐘獎的最佳男主角入圍名單上,看見了第一位生理女性入圍,雖然沒看過那部戲,也尚不了解陳亞蘭在戲劇演出、歌仔戲,及性別議題上的角色,但光是他的這項殊榮與創舉,就足以讓我覺得臺灣又更平等友善了一點點。
常以為假如這個世界,二元還是不得不存在的話,是否能用更多的二元去綜合掉既定的二分和對立,例如喜歡女生的人與否(1.喜歡女生的人→有男有女;2.不喜歡女生的人→有男有女),如此一來左右兩邊的人也許較能夠互相溝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