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活在一個很病態的社會。
工作過量,主管說妳能力不足; 感情需要多點在乎,戀人說妳在情勒; 受委屈掉幾滴眼淚,爸媽說妳玻璃。
被Hashtag上"成年"的年紀標籤,就不被允許有”成熟”以外的情緒。
想喘氣卻漫無目地,在每個人都有方向的城市裡,我像披著肉身的孤魂。
想起學長po過和一位算牌朋友的限動,要了聯絡方式便發了幾條邀約訊息過去。剛好他人在附近,便敲了見面。
一個體格只比館長小一號的男人,穿著白T潮帽,背著軍綠的後背包出現。
「大象」。我學長好朋友的他,也很親切的稱呼我”學妹”。
他先帶我認識卡牌,『我們先看一下妳現在的狀態。』
抽了兩張準備要翻開,突然發現手機不在身邊:「我手機好像不知道在哪裡!」
大象陪我慌亂翻找,才發現我的手機就插在我屁股口袋裡....。
冏迫得翻開眼前的兩張牌,【迷糊】和【寧靜】。
【迷糊】就算了,但【寧靜】…我們現在就坐在吹著海風的港邊,桌上擺著剛店員送上的紅茶。
牌一分不差的描繪出現在的場景。
我笑笑的當作巧合,但事情就是….整場都被卡牌打臉、兩次被提取出眼淚,差一點就在大象面前氾濫成水鬼。
大象本身沒有讓我感受到距離或是故作神秘的矯作感,和面對陌生人間本能的警戒與防備。有的是讓人卸下自我、全然放鬆的氣息。
這樣的氛圍讓我毫不隱瞞的把冰凍在過去的巨大傷口,毫無遮掩的攤開在我們兩人之間。
和大象一起重新往回看因為意外車禍截肢的自己時,我不在那麼害怕。
因為我感覺對面眼前的這個人,不管我拋出的傷痛多麼驚濤駭浪,他都能伸手輕輕的、穩穩的接住深陷在過往傷痛、潮濕沉重的我。
抽著卡牌,大象表情突然多了道陰影。
「怎麼了?」
『我感受到妳靈魂傳遞過來的哀傷,妳那時候真的很辛苦...』
大象翻開覆蓋的卡,【傷心難過】、【關心】、和【玩耍】。
『妳很想就這樣走了,但有一個很愛妳的人,妳為了她即使妳很痛苦,也一直努力撐到現在。』
....大象這句話,我深深抽了一口氣。
這個細節,連我身邊最親近的好友都沒說過。
車禍的當下被送進急診,小腿是大量出血點。醫生決定動手截肢,避免我失血過多只留個要燒的全屍。
手術完還沒意識到發生什麼事,又陸續發現脊椎因大力撞擊爆裂。儘管安排緊急開刀,依然下半身癱瘓。
【傷心難過】18歲阿,正美好的年紀,但命運給我的是尿布、輪椅、和不知道怎麼面對的未來。
在巨大創傷裡的我,掉過幾次眼淚之後就不再哭了。應該說,演著不哭。
因為我發現有一個人在我掉眼淚的時候,會背對著我偷偷無聲地哭著。
哭到外婆私底下難過的對我說:「诶當賣擱吼挖查某囝號某?」
她…,是我媽媽。
【關心】顯示我沒說出口的秘密。
不是我多勇敢活到現在,而是我必須為她堅強。
也是那時候,我才發現在重男輕女的家裡,原來我也是被愛著的小孩。
『但妳很幸運,有一群朋友陪妳一起渡過,他們是那時候支撐妳最大的力量。』大象指著【玩耍】上開心的畫面。
當時有一群僅僅相處半年的大學朋友,只要接到我哭著打來的電話,即便大家都沒有車、不管下課有多晚,還是馬上趕到我身邊,給予來自友情的溫暖與安慰。
也是這時候,我才知道在這群人心裡,我值得被重視、被在乎。
『但車禍後面還是很深的在影響妳。』大象繼續陪著我撿拾”關於我”散落的碎片。
在感情面,卡牌翻出【疑心猜忌】、【驚恐】與【幸福】。
『妳覺得別人都在討論妳的身障、議論妳的缺陷。這個情緒延伸到所有的事情上,妳非常在意別人對妳得看法。』大象指著【疑心猜忌】。
『熊這張牌除了反應妳喜歡對象的特定類型外,也顯示妳因為妳的不完整而不敢跟另一半有所衝突,會把自己放在低姿態的位置默默承受。』
『但一發生爭吵摩擦,妳就會懷疑這段感情不是妳要的,輕易選擇放棄。』
【驚恐】裡的棕熊暗喻出我喜歡”大男人”的男性。
確實,有想法的男生非常吸引我,但這樣的人通常主觀意識極強,相處容易摩擦碰撞。
而即使多年過去,因為身體缺陷,我在感情裡一直抱著「謝謝他喜歡少一條腿、不完整的我,所以我要好好包容他對我脾氣差」,就算他是朋友口中EQ超爛、情緒化的控制狂;「他可以選四肢健全的女生,但他卻選擇跟我在一起,我要努力忍受他的不好」,即使對方是閨蜜眼裡的媽寶、軟男、沒肩膀。
但委屈太久到再也無法忍耐的時候,沒給對方瞭解和辯解的機會,”放棄”就是我給的唯一選項。
這樣的病態心理,是那場意外最嚴重的延伸。
_你以為只要不去看,事情好像忘了就過了;但其實那個傷口它還是一直都在。*
『每段感情都是磨合而來的,妳一有問題開頭就選擇逃避、分手,沒有完成妳的"功課"。所以後面的感情都是同樣劇情的分手,這就是所謂的"輪迴"。』大象輕撫著牌解釋。
『妳一直再等...,妳真的想要好好被愛、好好和一個人走一輩子。』我的渴望簡單易懂,我要【幸福】。
『來吧』大象輕敲桌面,示意我抽下張牌。療癒卡面對困境都會給予"解藥"。
【謹慎】裡出現一個男人。
『大男人有很多種,我也是大男人阿,但遇到我老婆改很多。我每次想著”不行,講這句話會直接單身”、”說下一句應該馬上離婚”,哈哈哈哈哈哈。』後面附上一串渾厚、調皮的笑聲。
『牌希望妳帶著期待而不是懷疑,自在地和妳喜歡的他聊這段傷,讓他清楚知道妳的脆弱。』
『如果他願意溫柔善待妳的傷口、努力謹慎的找出方法和妳溝通,這個人就值得在一起。』大象像親哥一樣,認真交代在感情裡渴愛卻無法好好愛的我。
最後,大象抽了張總結。
卡牌上,一個小女孩縫著一顆心,是【補償】。
『人像向日葵,一直看著過去的黑暗只會在痛苦裡枯萎。好好活在當下、保持善良,才能慢慢轉向陽光。』
『即使會帶著傷疤,妳還是能把自己縫補成完整的人。最終,妳也會變成別人的太陽。』
四樓的天堂,黃秋生飾演的整復師,按壓著身體,解讀每個人未說出口的心傷。
四樓那位大叔說,療癒卡翻譯者大象,陪妳一起縫補內心未被好好照顧的傷心。
願妳我的故事
雖都是黑暗的開頭,卻能有溫暖的結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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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TW §
1. *標記的句子都出自【四樓的天堂】。因為大象的卡牌工作室也是在老公寓的四樓,做得事情也是整復,只是是對「心」。
3.大象的住家和工作室是同個空間,還有可愛的狗勾小護士坐檯。想預約的卡友,也可以約在自己熟悉的空間哦~
4.我很喜歡算完牌後,再他種植的綠色天堂裡待一下子。種植植物對大象來說,就是學著『好好開始關心沒被說出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