階段

某日突然碰見好多從前的人，大家的出現拼接地很奇怪。那日我和高中的同學們一起，在國中校園的圓形廣場，重新聽了國中老師的數學課，也穿插了一些體育。就像國中時那樣，老師心情好的時候會帶我們運動，那時候我們會比較喜歡他。

下課後，我們一起走回大學的租屋處。回到租屋處大廳才猛然想起，我沒有電梯的門禁卡，當然也沒有住處的鑰匙。於是播了電話給尚未退租的學妹室友，請他下來接我。學妹說她有事得出門一趟，可能得請別人幫忙了。

我滑開手機，看了室友群組裡的其他人，「可是他們......都搬走了吧......？」

幸好是夢，我沒有在大廳等太久或者不知所措。不過醒來後好像還是有點難過。

如果這個夢有主題的話，大概就是「階段」，每個階段都有一個代表性的人物。而離開校園後的階段，好像就剩自己。當時以為再也不會有這樣清楚分明的，制度上的階段了，不知道時限總特別讓人徬徨。殊不知人生依舊是一段段組成，一份工作、一段感情、搬過的一次住處。很多時候展開新的階段，就難以打開舊的大門了。

現在有了社群和動態回顧的功能，常無預警跳出，讓我回望自己的某個階段正在做什麼，擔心著什麼。動態上顯示，高中畢業時也大整理過一次房間，那時除了剛考完指考的擔心，應該大多是興奮，丟了那些過去就意謂著跨步未來。

大學畢業那年又這樣子重來一次，然後是北漂工作、狼狽返鄉......生命中大抵就這樣，每隔幾年，一個新的階段就逼得自己，好好新陳代謝一次，無論物質上的或是靈魂層面的。一間屋子就那樣大，能堆放的東西也就那樣多，所以每到清倉時刻就要好好學會斷捨離。

一個人的記憶或心理能積攢的其實也不多，常想著要仰賴紀念物以供回憶，可這樣又回到空間上的問題，循環反覆，就知道沒有什麼東西是我們能永久記得的，不快樂的，也只是記憶力比別人好一點點的人而已。

在每一個階段裡，陸續擁有了幾間房間，或者幾張辦公桌，常被周遭的人稱羨，關於我房間和桌面的整潔，甚至曾被質疑，怎麼總看起來像隨時要一走了之的樣子，之前常笑稱我大概有強迫症吧，看不慣凌亂。

其實也始終不確定原因，害怕囤積勝過渴望擁有，物質慾望不高，立志能生活得比簡單更簡單一些，對於人事和物，都不願建立歸屬。

然而就如這場夢，我還是建立了好多關係，每個階段、每一個房間、每一張辦公桌，都仍是深刻在心裡留下印記。也許換個方向想，多了一道打不開的門，就代表人生又向前進了一個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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