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心得│破案神探二部曲：弱者的反擊法

2023/08/14閱讀時間約 6 分鐘

之所以知道有《破案神探》這系列書籍，倒不是因為網飛上改編自這系列書籍的同名劇集，而因為韓劇《讀懂惡之心的人們》裡中讓主角宋霞永決定從事犯罪側寫的關鍵之一正是《破案神探》系列著作(韓文為《마인드헌터(Mind Hunter)》）。《讀懂惡之心的人們》改編自韓國犯罪側寫師的同名原著(台譯為《追逐怪物的人：韓國首位犯罪側寫師的連續殺人案追蹤紀實》)，由真實事件/人物改編，以職人劇的角度出發。我為此寫過一篇影劇心得，歡迎讀者參照閱讀：影劇心得│解讀惡之心的人們(악의 마음을 읽는 자들)：為黑暗的世界點一盞燈

如果先看過韓劇《讀懂惡之心的人們》或原著《追逐怪物的人》，再來閱讀《破案神探》會更好懂。《破案神探》分成四冊，第一冊是最難讀的，難就難在這不是文學作品，而是作者約翰．道格拉斯（John Edward Douglas）的真實經驗，書中出現大量人名、犯罪相關名詞與概念，還有殘酷黑暗的犯罪心理描寫。第一冊第一章直接從作者約翰因心理與精神過勞造成身體當機破題，告訴大家這工作的職業傷害有多大，再倒敘回他的成長過程和職業生涯。閱讀時一直覺得與《讀懂惡之心的人們》裡宋霞永的經歷相似，有興趣的讀者可以交互參照。

系列作第二冊《破案神探二部曲：犯罪是天生邪惡還是後天塑造？ FBI探員側寫連續殺人魔》(以下簡稱為《破案神探二部曲》)以探討兒童與性犯罪為主軸，延伸相關案例及安全防護方法；而塞德利．艾萊殺害蘇珊妮．柯林斯的案件，受害者家屬長期努力為受害者發聲的過程也相當動容，讓我特別想推薦本書給大家。

為了孩子們

作者提到，職業生涯裡讓他最難受的莫過於那些對孩童施加的暴力，一旦看過謀殺案現場和犯罪現場照片，腦海裡就留下永恆烙印。以致於孩子們在年紀尚幼時，他不敢讓他們離開自己視線，對他們的獨立感到緊張焦慮。作者描述自己是如何教導孩子保持警覺，也許是文化與民情差異始然，有些保護動作看起來有點反應過度，但是書裡寫到的孩童暴力犯罪都是血淋淋的事實，沒有任何家長希望孩子們遇到這些殘忍的事。

第六章《反擊》提到「全國失蹤及被剝削兒童中心」擬定一些準則給家長參考，也為兒童擬定各個年齡的「安全策略」，這個章節是我認為本書最重要的篇章，任何有機會教導孩子們的大人們都該建立這種知識。正如作者所言「讓小孩免受傷害不只是家長的責任」，這也是我覺得有必要為本書寫下心得推薦的理由。《破案神探二部曲》第201頁至206頁有相關安全守則，簡略重點如下：

教導小孩要依適合年齡層次的方式灌輸知識。
不管孩子的年齡層，應以讓他們心理更健全而非恐嚇的方式來保護孩子。
如「結伴同行系統」、「鼓勵孩子們先報備」、「訓練孩子說不的情境」、「教孩子們分辨好玩的祕密與必須報告的祕密」……
掌握孩子行蹤、熟知他們的朋友，並對小孩的變化有覺察能力。
建立一個信任與支持的氣氛，讓孩子可以放心說出來，不用擔心責備。

為受害者發聲

《破案神探二部曲》另外拋出一個問題：是否能有機會讓受害者（這裡的受害者採廣義上的定義，包括受害者家屬與親友）在審判中也有發聲的機會呢？
審判決定被告的人生，法院審判的主角總是加害者。過去在英美體系的法庭裡，與審判相關的法律會站在被告人權考量，以確保被告權益不會受到侵害。犯罪明明是由個人行為所致，但當案件一到了法院就很容易上升成社會制度的問題，案件的受害者在審理期間又再度淪為制度的受害者。

「蘇珊娜柯林斯案」在《破案神探二部曲》裡佔了相當多篇幅，為的是從受害者與受害者家屬的角度切入案件，補全受害者在案件裡的立場。蘇珊娜在一歲時被領養到中上階級的家庭，與同是領養來的哥哥培養出了深摰友誼。她的個性活潑，外形亮眼美麗，雖然課業表現不若哥哥優異，自願投身軍旅後找到自己能好好發揮的天地。蘇珊娜在基地附近的一次慢跑偶遇塞德利．艾萊，才滿二十歲的蘇珊娜，正要開始的美好人生嘎然而止……

凶手很快就被找到了，開始漫長的審判過程。
對被受害者家屬而言，整件案件定讞才叫做真正的結束，沒有結束之前都是煎熬。然而在「人身保護令」原則下，被告有機會對審判提出訴願。換句話說，假設法院判了死刑，被告仍有機會藉由提出行政訴願的方式延緩執行，而受害者家屬在每一次庭訊時都得重新再聽一次家人受害的經過。審判曠日費時，纏訟幾十年的狀況都有，被告很有機會在監牢裡過完一生，而受害者家屬的煎熬和痛苦永遠得不到安慰。

蘇珊娜的死亡與漫長的審判過程讓父親傑克與母親楚娣陷入痛苦之中，然而在國務院工作多年的柯林斯夫妻很快發現「人身保護令」造成的問題，尤其「蘇珊娜案」裡的法官似乎在學術界與法條文件裡打滾久了，明顯傾向被告。傑克提出上述的疑問，想把審判回歸個人層次，讓案件受害者有機會為自己發聲。他獲多許多友人支持，不斷奔走爭求曝光，最終改善「人身保護令」的使用範圍及同意門檻，並用民意讓蘇珊娜案件裡的不適任法官失去提名機會。

這個故事結尾令人感動，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將悲憤升華成讓這個世界更好的力量。這背後的確有很多因素讓傑克夫妻不用等上數十年才能成功改變體制，包括美國是法治國家、他們的社經地位屬中上階層，教會和友人帶給他們堅定的支持系統，相信人能改變世界的美國文化精神，但這不代表沒有這些因素就該對現有的遊戲規則絕望。

日劇《石子與羽男》裡石子曾表示：「逐年增加的法條，幾乎都是為了幫助弱勢族群而訂定的，這象徵著弱者發聲求救的歷史。法律是讓強者與弱者，能在同一個世界裡公平生活的規則，這就是各種法律誕生的原因。」法律終將為人服務，《破案神探二部曲》裡的「蘇珊娜案」讓讀者用另一種角度看待審判，即使被告在審判裡被視為「弱者」（畢竟被暫時剝奪了部分人權，像極了「待宰羔羊」），也不該忽視受害者及其家屬更加弱勢的身分。

我在《破案神探》系列裡預期看到的是各種案件的心理及行為解析，《破案神探二部曲》反而延伸了其他議題，在兒童安全策略及美國「人身保護令」法律知識上獲得意外收獲。閱讀之時，充分感受到作者有強烈的責任感及同情心，認為這些訊息務必分享讓大眾知道，我因而忍不住受到號召（？）寫了這篇心得文章，分享我覺得《破案神探二部曲》比較重要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