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中國的看法,大致上可以分三大類。文化性:不認為國號、政體必須要統一,只要在文化上保有中國色彩即可。民族性:堅決認定需要一個中國人統一的國家,而當中必須包含台灣,完全不接受任何階段性的脫離。實質性:兩岸各別一國也沒關係,重點是生活在其中的人,是否過著民主自由的生活。而這三種看法透過教育體制,讓我們現在50歲以上的人,基本上對中國是混雜著民族、政府、文化,一團糨糊的理解,要他們分開是非常痛苦,拒絕面對的。
就筆者個人來說,接受到的兩岸統一論,基於一種很遙遠的民主想像,必須建立在兩岸的制度趨同,都走在民主自由的道路上,才能夠成立。但不是每個家庭都會這樣說,筆者印象中,有些眷村叔伯就不是這樣講,他們對統一的講法,有的人偏向民族性,管他政府長怎樣,時機到了就可以統。還有人覺得,誰統誰都一樣,只要有統就好。
不意外,筆者父親算是跟共產黨結仇結深的,尤其在收到中國老家寄來的信件,了解幾十年來的發展,那個仇恨直接寫在臉上,不用耳提面命,筆者自己都能感受到父親發自靈魂的憤怒。其他人呢?家裡沒事,甚至還有人獲得不小發展,所以對他們來說,共產黨既然沒有什麼家恨,也就沒什麼國仇,有錢就統一不是挺好的?
知識份子倒果為因,把「中華文明偉大復興」當成首要目標
但不管哪一種,我們小時候接收到的「中國」資訊,都混合了民族、文化在其中,而且都有相當程度的仇外心態。這可以說是今天許多外省二三代國民黨員,對外國人有種很奇怪的敵視心態來源。
不過,也不能說這是錯的,筆者從父親跟他戰友那邊,大概可以理解這種心情由來。1911~1949年這段期間,中國算是進入民族主義的建構期,基於列強勢力入侵,感受到被「他者」的侵害,自然反映出的仇外心理。而這當中最嚴厲的,當屬這時代的中間階層,也就是共產黨說要打的地主、知識份子。
他們都想要一個強盛的中國,可以抵抗外辱,尤其是當時步步進逼的日本。隨著時代改變,留德、留英、留美的知識份子各有其想法,各擁其人脈,在兩次大戰中為了主導權爭奪,產生一種很大的矛盾。這些中堅份子原本的想法,是要去學習外國的長處,回來發展中國,好讓中國在列強中重新站起來,不再受到他人欺侮。
但面對日本,除了仰賴其他外國勢力,好像也沒別的辦法。這種既想要自立自強,又不得不依靠討厭的外國人,心態上難以平衡,遂有不少人忘記初衷,忘記讓中國強盛的理由,說到底不過就是「大家都能過好日子」,不用擔心外國勢力入侵,也有比大清國更好的制度保障。當代的知識份子,心態與今天台灣的覺青沒有太多差別。
編:一百年前中國覺青搞出來的五四運動(來源:維基百科)
無從定義因而無所不包的「魔幻中國」
然而忘記初衷的悲慘在1949年後就出現,會跟著國民黨來台的人,扣掉政敵血仇類,絕大多數都是反感共產制度,對中共沒有信任感的。我們知道很多人在毛澤東建立中華人民共和國後,就脫離國民黨回去中國,沒幾年幾乎都下場淒涼。
因為這些人,忘記最基本的道理就是生活,而把虛幻的中國強大,代換掉心中的理想國。雖說不少人就是當代左派,相信共產主義的平等,結果回去後沒幾年就被宰掉。最慘最多的就是把中國強大,不等於人民過得更好、制度變得更好這件事,忘得一乾二淨的人。
可是,一般老百姓呢?被強拉入伍的國民黨士兵呢?許多人根本就沒有經歷民族主義建構過程,就只是在家鄉過數百年來如一日的生活,滿人走日本人來也一樣,對他們而言共產黨並沒有什麼不同。
階級因素是很少人討論的部分,中產階級逃離共產黨可以理解,一般農工根本沒差啊,就算有差也不會知道。這就是今天許多奇行言論的起源,還有堅定反共的老兵,竟然會出現在90多歲老人身上的原因。
因為中國太魔幻了,沒有定義、毫無章法、不著痕跡,是文化也是民族,是民族也是政府,是政府也是國家,是國家也是國民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