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為何每一個王道政治故事,都在跟你談打倒大魔王後,白馬王子就可以跟白雪公主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至於復國後怎麼處理政務,婚後怎樣維持家庭,就別說了。反正選上再說,大不了繼續找新魔王殺,勇者只要破壞,建設是其他人的事情。
宗教化很有利於收攏新一代的票源,不管是年紀較輕,或是工作環境單純,這些人在台灣教育下的習慣,很傾向找到一個標準答案。
但政治是沒有標準答案的。
凡公共議題,必然有相對得利與受損者。像是都市擴大,原本的農田被改成商辦,農民拿到大筆賣地的資金,看起來都有好處是吧?是,但對於不習慣都市生活的族群,也就是俗稱成績比較差的人來說,都市化帶來的不見得是好事。
可以務農的機會沒了,環繞舊都市的輕工業帶被剷平,工作機會也沒。剩下的服務業看似變多,參與人口也多,每個人的收益是被拉平的。
換言之,原本的公共政策,是以犧牲都市外圍的環境(子孫的健康)為基礎,提供低廉的貨品給都市,以及大量工作機會給程度比較低的都市人。隨著都市擴張,政策變成犧牲程度低的都市人,犧牲他們原本較高的薪資,較高機率階級翻轉的未來。
這套犧牲鍊,有沒有一路連到鄉村?當然有。台灣經濟起飛的年代,就是以犧牲農業發展工業為基礎,而透過工業、都市化得利者多半也不曉得被犧牲的鄉村,要付出的代價是以子孫未來為祭品。不是只有台灣,全世界都差不多,所以李登輝作農業出身的人,想要改革農業,保有農民工作,避免小農被犧牲,而民進黨則傾向給農民、老人年金補貼,這不純然是買票的打算,很大一部分是政治人物知道,這是弱勢職業族群用犧牲自己的人生,來換得都市的高度發展。
那麼,今天高度都市化的居民,會感念嗎?不會,全世界都沒有。活在都市化下的年輕人,會認為這些都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而關注的點會在自己的職涯發展,人生規劃上。
都市化有很大的邊際效應遞減,資本高度集中,原本的中產階級感覺自己變窮了,自然感受不平。這種不平,在政治上出現的效應,就是千禧年世代--一個完全沒經歷戰爭,也不曉得石油危機是什麼的族群。在全球化後,將污染的代價交給中國去處理,用犧牲國內藍領勞工族群的未來,換得更高度的成長,這個新一代的群體完全不曉得,人類的苦日子會是怎樣過,而會將自己想像的苦難,當成現實的痛苦。
各國的政客都拿不出解決辦法,當年是透過產業外移,削弱本土工會的力量,等於犧牲本國藍領勞工階級,拿他們的薪資,用他們小孩的學費,去換都市白領的全球化。俗稱,把餅做大,然後餅變大了嗎?也沒有。
中國的說法叫做內卷(編:意思大約是內部的惡性競爭,同類相殘)。
全球化也可以看成一場西方國家內卷的故事,高度競爭贏者通吃,連白領階級都被犧牲。為何?因為流量太快,沒機會存下來。
筆者在講全球化玻璃心的故事中有提到,如果轉變花20年,那階級的變化就會慢,可以轉化成習慣。現在轉變只要5年,每一個階級都沒有時間消化改變,等於吃進去的都拉出來。
所以,每個階級的人都感到生活不好,因為養分都拉出去,根本沒變成肌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