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臉書,看見一位約莫8歲的小女孩正在公園開心的玩耍。看了一下發文者,正是一位學生的母親。回想8年前,我還是個說老不老,說菜還很菜的心理師,光是在學校一處黑洞裡找核銷文件,還有各式輔導成效作文比賽就讓我感到生不如死。也不時靈魂拷問自己,是否真的入錯行?
就在學校以為你一定很專業,我心裡想"你在供三小"的時候,一道學生間的耳語流進我耳中,是這樣:「錢已經準備好了,她下午會去拿掉,醫生都談好了」。當下我請那位同學說更多:「她不想讓媽媽知道,也不想讓學校知道,感覺她有點猶豫」。最後,這位同學告訴了我選擇墮胎的學生姓名。
我用蒐集到的名字,進學校系統查她的資訊。恩...未滿20歲。眼看距離手術時間只剩下沒幾個小時,倒底是要先找學生來談,還是需要先知會家長?她們親子關係承受的了這個事實嗎?談不談,怎麼談,跟誰談?還有,我有能力談嗎?
猶豫是否手術的學生,一無所知的家長,還有拿不定主意的菜鳥心理師,在那一兩個小時被圈在一起。「現在只有我能決定事情的走向」,當時的我既清楚,又煎熬。
「不能讓小孩子就這被拿掉」,最後這句內心話促使我聯繫了學生的母親。電話中我說有件跟孩子有關且重要的事需當面討論。當我請好公假,看著抄在紙上的地址,居然是距離學校1小時車程的社區大樓。還記得那天下午,我在小巧溫馨的客廳,與一位真心關愛女兒的母親,討論如何陪伴彼此走過這關。
事件過後某天,臉書跳出一個陌生交友邀請,我私訊對方。
我:你好,請問我們認識嗎?抱歉我一時想不大起來~
某:我是○○○的媽媽,我要謝謝你 !老師
(訊息下方是一位被抱在懷中,睡著帶笑的嬰兒照)
我:喔喔!!! 我記起來了!! 太好了!! 也恭喜您!!!
行筆至此,再回去看看那張在公園玩耍的開心小臉龐。此刻,才真切體會在人生旅途中,我曾經救到一條生命,也幫助了一個家庭。沒有得獎,沒有獎金,有的是滿足感充滿內心,這正是我所嚮往的。
原來,不是不報,只是我還沒開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