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對事不對人」你曾聽過這句話或是說過這句話嗎?
在我過去的職場經驗裡，不同階段的我曾經聽過這句話許多次，有時在我工作犯錯被責備後，有時則是聽見同事在與其他人聊天時說出這句話。
這是來自某個朋友的經歷。他曾待過一個工作環境相對不是太健康的職場，裡面的工作流程、標準都沒有公定的規範，即便有，規範有時也會被主管忽略。但如此一來就造成一個問題，就是主管今天心情不好，說錯就是錯，無論事實如何。
後來待了一段時間，由於始終無法適應這樣的公司文化，那位朋友向更高層的管理人提出辭呈後附上離職的原因。之後內部展開協商了一段時間，那位朋友聽見了他的主管說「我只是對事不對人」。
這個契機讓我感到好奇、開始反思這句話，以及說出這句話的人背後的想法，也試著去看清事實。
回到我自己過去的經驗，說這句話的人幾乎都是帶著情緒的，情境通常是：剛罵完某個人後對被罵的人說、像我那位朋友的主管被頂頭上司約談後對上層的人說，又或是說那句話的當事人跟朋友聊起的時候。
這不禁讓我產生一個疑惑：如果一個人今天是對事情，專注在處理事情的話，那麼他為什麼會對人發那麼大的火，有那麼大的情緒呢？
這個疑問來自「空船效應」這個名詞。
它解釋的是：
有一位船夫在湖上撐船，忽然，不遠處飄來一艘船撞到了船夫的船，如果那艘飄來的船是上面沒有人的空船，那麼船夫就會想：「哪來的船？真倒楣！」
如果那是一艘上面有人的船，船夫會認為對方是故意的，質問對方：「你為什麼故意撞我的船？」
船上面有沒有的人差異造成了船夫想法上巨大的變化，從無意到認為對方刻意。
但不論空船上有沒有人，被撞到的船夫都被激起了情緒，那麼是為什麼這些情緒一個平息了，另一個燒得更旺呢？
我想到的是「對事不對人」這句話裡面，「事情」就像沒有自我意識與生命的空船；「人」就是上面有人的船，一個真正對事不對人的人會像撞到空船的船夫一樣，即便有情緒，也能因為看的面向不同、歸咎的原因不同，慢慢地處理、消化自己的情緒。而視角擺錯方向、對人不對事的人往往行為上會因為將事情發生的原因完全歸咎於他人，因此陷入情緒化的循環裡。
我認為這在現實中也很常見，我們會去責怪一個手上雞蛋沒有拿穩讓它掉到地上摔破的人，但不會去怪罪地心引力本身，因為後者就像空船效應一樣（人的大腦習慣性會忽略看不見的因素、眼睛也總是下意識喜歡追著其他人跑）。
我們可以看見，通常說「我只是對事不對人」這句話的人，它的行為與說出口的話之間有著極大的落差，而且說出這句話的時機點很常是在憤怒消退之後、用來解釋自己的行為與情緒，但我們都能從這樣行為與話語的落差裡感到隱微的不對勁，有時甚至不知道是哪裡不對勁。
那麼該如何覺察或者確定他們究竟是對人還是對事呢？
我想到的是「把時間拉長遠看」。
如果一個人的情緒是對著事情，那麼事情解決了、過了，通常就沒事了；如果一個人的情緒是對著人，那麼這次情緒化過後一定還會累積到下一次的情緒化裡，不滿的情緒會在人身上越累積越多。
但這不代表對事的人不會提起以前的事，只是通常他們是作為提醒，而非發洩。
想明白這些以後也讓我看清楚「我只是對事不對人」這句話更像是用來合理化安慰自己，讓自己能夠不改變、不為自己的情緒負責任的藉口。它的意思也與「我就是這樣，改不了」相似。
但以我所看見的，只要一個人在人生的道路上沒有發現是什麼絆倒了自己，那麼這個人以同樣的姿勢、方式繼續往前走時，有很大的機率還是會因為相同的原因再次摔倒，而那一次次摔倒的原因就在於他每一次爬起來都安慰自己：「繼續往前走就對了，不要停下來在意發生了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