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的面試雜談 (二)

接下來要回憶的，恐怕是極少數人經歷過的，有火藥的場面。

C. 逛百貨公司的咆嘯

那是在我拿到某公司的offer後，距離報到之間的空窗期，想再尋求看看有沒有更好機會的期間。

這次面試的，是知名傳產大集團的海外儲備幹部職缺。

一到公司，看起來僅大我幾歲的HR招呼我到會議室內就坐，填基本資料表及做測驗，過程中的互動我覺得還不錯，對方也給我滿正面的評價。

測驗完，被帶到主管辦公室準備接受面試。印象很深，從會議室到主管辦公室的中間有一小段路，而這段路正是穿過辦公區域，我就跟在HR身後，一路走過這至少坐了幾十位員工的空間才進入主管辦公室。

就坐後，左邊是一面可以看到外面辦公區的玻璃，面試主管是一位看起來資深的女性協理，坐在我對面，而HR離開時沒將辦公室門關上。

一開始的對談都很正常，直到談到薪資時，公司提供的資訊是儲備幹部的養成規劃為N年 (已經記不得N為多少了)，只說會逐步調薪，但只給第一年到職的薪資為多少，而這剛好比我已經拿到的offer還低。

所以我想了解未來可以期望的薪資範圍參考，而協理則一直強調這些都是要看表現才會知道，無法事先預估。

幾次來回後，當我再次試著表達「能理解都是要看表現，但應該公司也都會有個薪資範圍可以參考」後，她突然爆炸了，音量提高，用罵人的語氣大聲地說著「你人都還沒進來，表現怎樣都不知道，一直在跟我說要知道以後的薪資要做什麼？！」

接著繼續維持高分貝咆嘯著說她一看我就像是來逛百貨公司的根本不是真的要找工作，然後還把HR叫進來問她對我的印象，當HR說出「我覺得他像是來逛百貨公司的」時，我有一種被捅刀的不寒而慄感。雖然我也猜那種情況下，HR也許只能這樣回答，當然也不無可能其實真的是HR主動把這感覺跟協理先說的。

其實當下的短短幾秒鐘，我腦袋中出現好多想法：

「為何要突然發飆？」

「外面那麼多人耶！很丟臉啊！」

「我應該要嗆回去嗎？」

「HR妳是真的也認為我在逛百貨公司還是不得不配合這樣講？」

「還是我直接起身走人？」……

幾秒鐘內，我決定維持冷靜跟協理溝通 (即便到了現在，有時職場上遇到衝突時的處理方式，回想起來，其實當年的我就已經開始如此因應了)

我告訴協理，今天我來面試也是花了時間、交通跟請假等成本，不可能為了「逛百貨公司」而如此大費周章，同時再次表達我希望能了解大約薪資範圍的原因跟期望。

然後，她又回到爆炸前的狀態繼續理性溝通。重點是，她這次給了我一個薪資範圍，而從頭到尾我的說法都沒有改變過。

最後，協理也說了一件讓我滿震驚的事情。她說錄取我與否，取決於人在海外廠的副總，而我們剛剛的面試過程其實都有錄音，副總會聽完錄音後決定。

HR送我離開時，又回到一開始來的時候那好聊天、好親近的狀態，還誇我說剛剛那協理飆罵的場面如果是她就當場離開了，沒想到我還能冷靜以對把場面圓回來；然後說她其實三個月後也要外派到集團海外某工廠，她很期待 ‧‧‧‧‧‧

我只感覺眼前這個人，哪句話是說真的，我再也無法確定了。

不意外的，這個面試後就沒再有下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