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場鬼故事之走不出的會議室

我曾經在一個家族企業工作，直接主管就是老闆娘。老闆娘家世背景好、工作能力強，公司事業和家庭都一把罩，經營人脈手腕也很精彩，而且總是願意把光環給那個脾氣大修養差、一天到晚在辦公室對著員工破口大罵的老闆，我不知道老闆到底有什麼天大的能耐可以讓老闆娘願意這樣做，畢竟我也見識過他脾氣上來的時候，會在辦公室對著老闆娘大吼大叫，而老闆娘還會百般吞忍。

對很多男人來說，這個女人可能真的是完美伴侶吧！

但是員工在工作上出差錯、尤其是讓老闆娘在客戶面前沒面子，老闆娘回來就會對著員工一頓臭罵。

「我的臉是這樣出去給人家洗的嗎？」

「我幹嘛在這邊受你們的氣？我回家接家業就好了啊！」

「客戶會對你們這些後勤的人很好，還不是因為我在外面跑業務、跟客戶關係好，你們才有這些好康，難道你以為你們東西做得好？」

以上內容照樣造句、換句話說、前後倒裝，大概一次可以這樣講個30-60分鐘，老闆娘大人覺得她已經用她的人脈手腕技巧搞定客戶了，她只是想告訴我們，我們出的錯都是她在外面跟客戶低頭才解決的，沒有要明確告訴員工什麼點要調整要修改要注意，也沒有檢討狀況來訂工作規範。

而且這種狀況一週可能會發生個2-3次。

然後⋯沒有然後啦！這種狀況我哪受得了，很快就離職了，在這個工作最大的收穫大概是3個月從6x瘦到50公斤吧！當時還因為精神壓力太大去看了身心科和諮商，穩定上健身房➕一早胃痛吃不下，直接被迫168斷食法。

後來去了一間將近30年、平均年齡40歲的傳產公司，拉高平均的其中兩個人分別是60歲的老闆和5x歲的顧問。個人經驗：男人年紀越大越愛堅持不必要的排場面子，不管在關係、家庭或職場，而且思維越傳統的男人越不會好好「說話」。

顧問曾經因為老闆沒有依照開會時間進會議室，在老闆辦公室門口對著老闆大吼「一堆人等你一個」，而老闆氣急敗壞進會議室之後，兩個人在員工面前「大聲溝通」，「溝通」的內容是：

「你剛剛那樣說話什麼意思？我好歹是公司老闆，你怎麼可以不尊重我？」

而這個老闆又熱愛「洋蔥式拷問法」，通常20分鐘過去了，還在剝表面那層；又或是老闆習慣在會議上才來一條一條看細節，而不是開會前先看好大家準備好的資料然後挑重點討論，報告的時候不能直接用系統化歸類後的資訊跟老闆說明，要配合老闆的習慣一條一條說明、再接受老闆一條一條洋蔥式拷問，拷問完之後又不一定會給結論、工作步驟，如果有人在會議上因為這樣不耐煩，老闆在意的不是會議結論和進度推進，而是大家對他說話的態度。

我無法參透為什麼對於這些老闆們來說面子這麼重要，還有不要把情緒帶到職場為什麼這麼困難，但是他們很難在職場上好好「說話」，尤其是「有用的說話」。

當時這間公司正在經歷數位轉型，年屆花甲的老闆還沒有跟上這個世界的脈動，對於業務工作的概念還停留在「業務只要勤跑客戶、跟客戶打好關係，就一定有訂單」的階段，對於公司的其他業務策略、行銷策略和內部流程等，都沒有任何有建設性的建議和作為。

每次檢討業績的時候，老闆都會說：

「那個潛在客戶的老闆/總經理/某高層跟我很熟啊，我們上次才吃過飯/一起打球⋯」

聽過300次這種話之後，有一天我突發奇想問：

「老闆的人脈可以直接對公司業績有幫助嗎？例如直接請他們採購？」

「業績還是要靠業務去跑啊！」老闆如是說。

當時還沒社會化完全的我，這時候只好回應：

「喔！老闆總是有別人看不見的朋友呢！」

這間公司當時的業務主管，是會很認真處理工作細節的人，正常6:30下班，但是常常會自己待比較晚多做一點事，例如處理業務文件、研究業務策略等，甚至會待到9、10點才回家（絕對不是因為他單身）

有時候老闆也會自己待到很晚，確認當天公司信件或公司群組訊息，把每個細節都確認清楚，也會順便交待剛想到的業務策略給下班後還在公司的業務主管執行，雖然通常交辦的事情隔天自己又會推翻變卦，說法是：

「我那天不是這樣講的」

「你誤會了，你沒有聽懂我的意思」

當要確認老闆到底想表達什麼的時候，他會說：

「應該是業務要自己提策略給我啊！怎麼會是我要給咧？」

有一天，老闆在下班時間又突發奇想要交辦事情給業務主管，走出辦公室正要說話，發現業務主管已經下班了。

「你怎麼已經離開公司了？」老闆馬上打電話給業務主管詢問。

老闆辦公室的門一定是一個平行宇宙的入口，每一次打開門都是另一個時空的老闆來到這裡，所以每一次都會有不同的走向，而且標準也跟我們所在的世界不一樣，才會認為下班後繼續留在公司是合理的。身為一個文字工作者(?)，我想我從他們身上學到最重要的，就是文字/語言的力量很強大，只要用錯一個字就可以毀天滅地，經歷過這些職場訓練之後，我在文字/語言的運用上也更仔細斟酌，所以⋯如果我寫字說話讓你不爽，那我一定是故意的。

以上資訊已經去識別化，歡迎大家幫你們的老闆對號入座，應該不會有人看到這裡才發現，這不是真的在會議室裡面鬼打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