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西弗斯的石頭

薛西弗斯的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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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西弗斯的石頭〉2024-06-24

 

  薛西弗斯不能僅僅是走上山又走下山,他必須推動巨石,並眼睜睜看他滾落。這是生命荒謬的部分。因為從位移的角度來說,無論多少趟來回,巨石依然在山下。對於正在學自然的中學生而言,這是速度與速率的差別;對於喜歡飆高音的KTV愛好者來說,這關於「什麼都沒移動/屋子的氣味變了」。

 

  只要時間夠長,我們相信我們的旅行是有意義的、相信我們是少小離家老大回、相信我們是去外頭見了見世面。我們並不感到自己「到頭來還是在這裡」,因為這裡並不是十年前、二十年前的這裡,它甚至不是昨天的這裡。

 

 

  移動也是一樣,我們大費周章的搬家之後,去將新的地方打造成和記憶中的生活方式一樣,好讓自己可以延續自己的習慣。就像「快樂氰化物」(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其中一次想要找到那個世界上坐起來最舒服的椅子,最後發現原來自己擁有世界上坐椅子最舒服的屁股。我們希望自己就是那棟老房子,擺放我們的所有行李、布置我們的所有傢俱。我們不要成為新造的人,最好一隻手指都不用動,否則一不小心便會煙消雲散。

 

  早期的柯南裡面有一集,步美被兇手設計來為她做不在場證明。兇手巧妙地設計了兩間一模一樣的房間,甚至在房間的桌上個留下了一盒假面騎士撲克牌。但因為步美拿出了其中一張做護身符又放回去,所以其中一盒有兩張一樣的牌,另一盒則缺失。

 

  這便是當人不停去追求相似生活所會遭遇的挫敗,康斯坦丁.康斯坦提烏斯也遇到了相同的問題。他氣惱為什麼這次的柏林發現之旅與他記憶中那些美好的、他想要重複的狀態差那麼多。為什麼世界改變了,為什麼諸神不再懲罰我們,為什麼我們沒有薛西弗斯的石頭?

 

 

  在我們所處的時代,我們必須自己為自己設立目標。但就像尼采精神三變的第一步,我們首先是乘載著過往重量的駱駝。可是在這個意義下,所謂獅子的「我欲」要如何不還是過去重量的一種?我們如何不成為一隻外表看似獅子,智慧卻仍舊平庸的駱駝?我們如何去相信那些我們所熱愛的、我們用盡心力去經營的生命真正是我們的人的生命,而不是如無機物一般,因為風化,精神從象鼻變成水豚。

 

  在一片荒蕪之中,我們變成石頭。就像《媽的多重宇宙》裡面表現的,我們也可能就只是那樣。我們並不是一個等待某一天會「碰!」地一生嘣出猴子的那顆了不起的石頭。就是一顆任意的、路旁的、即便被指派給薛西弗斯,最終還是得滾回原位的石頭。

 

  如果人有所謂的命運,命運的內容只能是「沒有」。所以,關於「走」,唯一的答案就是一直繼續走,宛若其沒有盡頭。

 

 

  「真正嚴肅的哲學議題只有一個:那就是自殺。」在《薛西弗斯的神話》之中,卡謬開宗明義地這麼說。




延伸閱讀:

〈熱愛生命者的必然勝利:薛西弗斯的神話〉

〈《論重複》讀書會(二):重複的機遇與偶然〉

〈陌生的天花板/不再是但還是嬰孩的你〉

〈永恆回歸〉

〈如果只剩下一小部分的你沒有改變〉

〈反思、以及作為答案的「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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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一個人關進監獄究竟有多大程度是需要的?亞利桑那大學法學院院長米勒認為「我們的制裁和懲罰系統已經達到了歷史和全球標準上過度的程度」。他認為我們應該去思考那些犯下和安德森一樣嚴重的錯誤與傷害的人之中,有多少人可以像他這樣成功地重新融入社會。「嚴厲的懲罰是否剝奪了憐憫和救贖的機會?」米勒教授問到。
  如果他用正常的速度,清晰說出那些話。那中間重講一次的事情就不必發生,整件事應該可以更快完成。相反地,想要速戰速決、快速但令人困惑,增加了一些本來不需要花費的時間和理解成本。事情需要更繁複的流程才能完成,所以令人著急。
  有一些成人,會用「他們還只是十幾歲的孩子」去幫那些做出不尊重他人行為的學生辯護。但這其實只是一種藉口,他們表面上是在袒護孩子,但更深一層來說,他們透過這個行為宣揚了一些糟糕的價值觀,譬如:「這些不尊重人的言行不是什麼嚴重的事」、「這些孩子不用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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