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微光
為什麼未來越多人選擇躺在床上，拿個手機刷個不停？
其實就像某些學生喜歡關燈，就著電腦發出來的光寫報告一樣。這光不刺眼，也不暖和，卻是我唯一能抓住的東西。在這個虛擬的角落，我找到了一絲存在的證明，儘管它微弱得幾乎被黑暗吞噬。生活有時就是這樣，把人推到絕望的邊緣，讓你懷疑一切。你是否也曾感受到這樣的壓迫？
黑暗的名字叫「殘酷」
前幾天，我無意中重溫了電影《落葉歸根》，那個名叫老趙的小人物故事，像一面鏡子，讓我看到了許多人內心的痛苦與掙扎。
老趙，一個在社會底層掙扎求生的工人，只想為已故的朋友完成最後的心願——把他的遺體帶回家鄉。
可是，當他在一間黑飯店裡花了600塊錢吃了一隻野雞和一條魚，卻被告知他給的錢裡有假幣。那一刻，老趙才發現，那筆他以為能夠為自己帶來一點安慰的賠償金，竟然全是假的。
工友的善意、老趙的希望，一切都在這個瞬間化為烏有。被飯店老闆和幾個人毒打一頓後，老趙的內心徹底崩潰了。他帶著渾身的傷痛，走到老劉的屍體旁，將那些假幣燒掉，就像是在燒掉自己對這個世界的最後一點信任和希望。
夜晚來臨時，人人都有些怪異的癖好。
有人選擇獨自對著電腦屏幕發呆，有的人則是在心底默默祈禱，甚至有人會在祖宗牌位前燃起一柱香，希望那些逝去的靈魂能為自己帶來一點好運。
老趙呢？他在小樹林中刨了個坑，準備在那裡結束自己的生命。他躺在坑裡，望著頭頂的藍天，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他感嘆道：「這裡太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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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是老趙，你會在這時候選擇放棄嗎？你會怎麼繼續下去？
生活在那一刻對他來說是如此沈重，沈重得讓他不想再繼續下去。他用繩子將一塊石頭吊在半空中，準備用反作用力將自己砸死。
然而，當石頭砸向他時，求生的本能讓他躲開了。這一刻，老趙也許明白了，生命儘管苦澀難熬，依然有一絲不捨。
當他在暈厥後醒來時，發現自己被一位養蜂人救起。養蜂人帶他看了那片美麗的油菜花田，金黃色的花田在藍天白雲下顯得生機勃勃，蜜蜂們忙碌地穿梭其中。看到這一切，老趙的眼中充滿了淚水。
生活可能真的如人們常說的那樣糟糕透了，特別是對那些在社會底層苦苦掙扎的人而言。你是否也在自己的生活中看到了這種無奈？
老趙的經歷像一面鏡子，映照出我們生活中那些沈重的時刻，那些讓人難以承受的壓力和痛苦。可是，就在他幾乎放棄所有的時候，生活又給了他一絲希望，一絲讓他重新站起來的理由。
後人類視角：新的存在方式
下面，我想帶進一個近幾年引起討論的哲學視角，叫做「後人類」（Posthumanism）視角。
所謂後人類，指的是一個強調超越傳統人類界限的概念，通過與技術的深度融合，後人類不再依賴單純的生物本能來感知和應對世界。就像許多科幻電影的情節，人類的肉體和電腦、機械進行一定程度的融合，於是有些過去人類通過意志才能做到的行為，現在只需要按個按鈕，就像按個按鈕，車就會啓動一樣輕鬆實現。
包括情感，比如現在一個人情感受挫，他可能會尋求心理咨詢，然後談上半年一年，可能才逐漸好轉。但對後人類來說，他可能只需要按個按鈕，或是輸入一段代碼，他就「好起來了」。
是的！在後人類的世界裡，情感可能被視為一種可以調整和控制的體驗，不再完全依賴於生物學的基礎。
如果老趙生活在一個像電影《銀翼殺手2049》那樣的後人類世界裡，他的處境又會如何？他或許被賦予了某種特定的功能和角色，完成任務後，他的存在可能會被視為不再必要。
然而，他仍然擁有真實的人類情感和自我意識。你認為這種存在有意義嗎？
在後人類的世界裡，老趙的痛苦或許不會像今天這樣深刻。他可以通過技術手段調節自己的情感反應，迅速恢復心理平衡，甚至可以在虛擬現實中重新構建自己想要的生活。痛苦的記憶可以被刪除，悲傷的情感可以被撫平。
這樣的生活，你願意接受嗎？如果你是老趙，你會選擇刪除痛苦嗎？在這樣的世界裡，痛苦雖然消失了，但幸福的意義是否也會隨之改變？
而在這個技術主導的世界裡，老趙可能不再需要面對那些摧毀性的痛苦，但他是否還能感受到生命中最深刻的體驗？
後人類的世界：希望還是虛無？
那麼，什麼樣的世界才是你真正想要的？
在後人類組成的世界中，情感被程序化，痛苦被管理，記憶被選擇性保留或刪除。這樣的世界似乎充滿了無限的可能性，但也帶來了新的問題。沒有了真正的痛苦和掙扎，幸福的意義是否依然存在？
當情感變成了一種可以調整的設置，老趙那種因痛苦而產生的堅韌和反思是否會消失？
後人類的世界可能是一個無痛的烏托邦，也可能是一個虛無的深淵。如果你是老趙，你會如何在這個世界中找到自己的意義？
在這個世界裡，老趙不會被生活的殘酷擊倒，因為技術會在他感受到痛苦之前就將其消除。但這樣的存在，也許會讓他失去對生命深刻的感知，甚至失去真正的自我認知。
這種存在形態的挑戰在於，儘管它讓生活變得更加容易，卻也可能讓我們變得更加麻木。當痛苦不再是痛苦，幸福也不再是幸福，生活的意義可能會被稀釋，甚至被徹底顛覆。
如果你是老趙，你會如何面對這樣的世界？
結論：存在的悖論
在後人類的世界裡，即使生活變得更輕鬆，真正的挑戰仍然存在。即使在最黑暗的時刻，生活也會在某個轉角給你留下一絲光亮。那光或許很微弱，但足夠讓你看見未來的路。
然而，這樣的光亮是否還能帶來真正的意義，你會如何看待？
後人類的世界，雖然能夠讓老趙避免現實中的許多痛苦，但也可能讓他陷入另一種虛無。你願意選擇這樣的生活嗎？
真正的困境不再是如何應對痛苦，而是如何在技術帶來的便利中保持自我。生活的意義，或許不在於逃避痛苦，而在於如何與痛苦共存，在痛苦中找到前行的動力。
在這個悖論中，我們看到了後人類的挑戰：如何在超越人類的同時，保持作為「人」的本質？無論生活多麼沈重，我們最終還是要面對自己的存在本質。
《落葉歸根》中悲傷又堅毅的老趙，正是我們對這種存在悖論的一種映射。即使在最黑暗的時刻，我們依然需要那一絲真實的光亮來指引我們前行。而你呢？你會怎麼選擇？
作者：高浩容。哲學博士，道禾實驗教育基金會兒童青少年哲學發展中心主任研究員、台灣哲學諮商學會（TPCA）監事。著有《小腦袋裝的大哲學》、《心靈馴獸師》、等書。課程、講座或其他合作邀約，請來信studiomowen@gmai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