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不是真正的鬼故事,而是一段深刻烙印在我心底的往事。那是一段曾讓我迷茫和掙扎,卻也最終教會我如何擁抱自己的過程。
那是在大學一年級的時候。雖然在家裡我的成績算是最好的,但這「最好」也只是家庭裡的標準而已。在每一個求學階段,我都曾落在隊伍的最後,總是在成績邊緣掙扎。可奇怪的是,每到最後關頭,我彷彿像被無形的力量推著向前,忽然拼命努力,把成績大幅提升到讓人意想不到的程度。雖然名次始終無法排進班上最前列,但每次都能在關鍵時刻逆轉,不至於讓自己掉到最末尾。這種反覆起伏的過程,卻讓我對自己始終難以滿意,彷彿所有的努力都只是苟延殘喘,無法真正支撐內心的自信。
那時的我總是不斷問自己:「畢業後,我能做什麼?」答案彷彿隱藏在一片濃霧後,遙不可及。而我的妹妹選擇了餐飲科的路,走得那麼乾脆明確——學技術、考證照、進餐廳實習,每一步都穩穩踏在軌道上。我看著她越來越自信,心裡湧起一種說不出的情緒。那是一種羨慕和心酸交織的感覺,好像我一路拼命追求的,不過是一個虛無的幻影。
國中時參加的基本學力測驗,成為我無法忘懷的一次打擊。滿分300分,我只考了190。當成績出來的那一刻,我整個人崩潰了,覺得自己徹底失敗了。那時的責備聲音如同一把把刀子,不斷割裂我的自尊,讓我質疑:「這樣的我,有什麼臉去面對別人?」那一刻,我幾乎完全相信自己一無是處。
後來輪到妹妹參加同樣的考試。她因為愛玩,考的分數連我的三分之一都不到。我本以為會感到些許優越感,但沒想到,心裡湧現的卻是一種前所未有的釋然:「原來,我也沒有那麼差。」這不是比較,而是一種溫柔的體悟——或許,我一直在對自己太過苛刻。
然而,這片刻的釋然沒能持續太久。當妹妹在餐廳裡得心應手,而我在打工的過程中屢屢碰壁時,我的自信再度崩解。我常常在現實生活中手足無措,臨場反應總是慢一拍,感覺自己像個累贅,怎麼努力都跟不上別人的步伐。明明應該擁有自信,但生活中的挫敗卻不斷讓我懷疑:「我真的有能力支撐自己繼續走下去嗎?」
直到有一天,我預約了一堂做臉的體驗課。課程中的老闆娘口才了得,三寸不爛之舌把學化妝、做臉、考證照說得像是一條通往成功的黃金大道。「學會這些技能,你的未來就不會再漂泊不定。」她的話深深打動了我。我當下就報了名,甚至天真地簽下了本票,完全沒想過這會帶來什麼後果。
不久後,這件事被教官和家人發現,場面鬧得一發不可收拾。我再一次跌回了自我否定的深淵,覺得自己愚蠢又衝動,好像怎麼做都只能迎來失敗。那段日子裡,我無數次責怪自己,彷彿所有的努力都只是徒勞無功。
隨著時間推移,這些過去的事情慢慢被我塵封在記憶裡。然而,今天的某些片刻,像命運在無聲提醒我,它們並未真正離開。早上我發了一篇文章,收到了許多格友的溫暖回應。接著,我無意中聽見有一群不熟悉的人談論著關於我的莫須有流言。更讓我痛心的是,竟有一些流言的來源,是我曾經信任的「朋友」。晚上,又不經意地聽到父母在我和妹妹之間的比較。這些片段如同一面面鏡子,映照出我心底那些尚未癒合的傷痕。
這一天的情緒如同洶湧的潮水,一會兒讓我覺得溫暖,一會兒又讓我陷入崩潰。然而,在這些起伏中,我忽然意識到,那些聲音——不論是讚美還是批評,都無法真正定義我。除非我選擇讓它們成為我故事的一部分,否則它們不會影響我的價值。
於是,內心突然有個聲音響起:為什麼不擁抱那個曾經迷茫的自己,跟她說說話呢?如果我能對那個困惑、受傷的自己說些什麼,我會說:
「親愛的,你要記得,因為過去的努力,我們編織出了一個又一個精彩的故事。這些故事裡,有美好的瞬間,有開心的片段,也有難過和憤怒的時刻。但無論如何,它們都很精彩。謝謝你,因為你的不懈努力和追尋,讓我們擁有了這些珍貴的故事。即便在最迷茫的時候,你也從未放棄過自己,而正是這些日子成就了今天的我。現在的我,也會繼續努力,去創造出更加美好的未來。記住,別人的評價並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我們自己——因為只有我們,才會永遠陪伴自己,成為最堅定的支持者。」
說完這些話,我感覺心裡像是鬆開了一個結。一股溫暖的力量從胸口湧出,像一道柔和的光,照亮了前方的路。也許這不是什麼驚悚的鬼故事,但它揭示了我們心中的「鬼」——那些比較、懷疑和自卑。然而,當我們願意擁抱自己的過去,這些「鬼魂」就會隨風散去,只留下成長的痕跡,以及未來更多精彩的故事。
最後,我想特別感謝那些曾在我生命中伸出援手的人——我的小哥、蕭老師、徐老師、舅舅們、中文系的教官與導師,以及一路上默默支持我的每一位。沒有你們的扶持和鼓勵,就沒有今天的我,謝謝你們,讓我在迷途中找到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