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史上第一次正式的東西方交流,可以從蒙古人於十三世紀起建立跨越歐亞的蒙古帝國說起,日本、朝鮮/韓國、中國、中亞諸國、烏克蘭、俄羅斯、波斯/伊斯蘭阿拔斯王朝、鄂圖曼土耳其、印度、東南亞、東歐的波蘭與匈牙利等國,因為蒙古超長距離的遠征,以及蒙古人之後陸續建立的政權,第一次同時站在世界的舞台上。儘管在羅馬帝國的時代,羅馬帝國與遙遠東方的漢帝國已有零星的交流,或是在唐帝國的時代也曾與伊斯蘭阿拔斯王朝有過零星的衝突,但是讓東西方正式開啟商業與文化上的交流,就是從蒙古西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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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西征的交流模式,就是先以武力上的征服打開序幕,接著再以被征服的廣大土地串連起商業網路,產生物流與金流,藉以創造帝國源源不絕的財富。當時主要物流與金流的重點,來自於遠距離貿易所產生的龐大商業利益,以歐洲無法種植的胡椒為例,經過漫長的海路與陸路,從東南亞輾轉運到歐洲之後,竟然與黃金等價!因為全世界各地區的差異,得以創造不同面貌的物產;而讓這些物產流通於世界所創造的財富,成為後來的世界各國發展與追逐的目標,這也開啟了大航海時代,以及後來由歐洲開啟的帝國主義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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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武力征服為起手式的商業貿易,自古以來就是帝國的命脈,蒙古帝國不過是繼承了歷史上的羅馬帝國、伊斯蘭帝國、唐帝國的發展軌跡。沒有武力作為基礎,這些商業與文化上的交流就不可能發生;而武力與商業的共生關係,到今天還是支撐世界經濟的重要動力,在超級大國美國的全球佈武之下所維持的商業網路,就是目前全世界大部分的國家得以和平進行跨國商業活動的重要基礎。
盲目的和平主義者會以為只要放下武器就會得到和平,但是驗證歷史上古往今來的實例,唯有拿起武器才能開創和平的局勢。國際間的對等談判,也是在武力旗鼓相當的情況下才能進行,一個國防薄弱門戶洞開的國家,對方只要隨便派支小軍隊就可以全滅了,誰還會跟你在談判桌前慢慢談?所以即使是相對和平的現代,世界各國還是會維持國防的力量,不是為了侵略,而是為了澆熄侵略者的野心。
現代的戰爭型態越來越複雜,在傳統的戰爭型態之外,又多了網路戰、資訊戰、認知作戰/輿論戰/心理戰…等等,以此定義而言,目前台灣與中國已處於全面開戰的狀態,中國的國台辦與台灣的藍白政黨立場一致的詭異情勢,與俄烏戰爭前烏克蘭境內親俄人士與俄羅斯互相唱和的情況完全一致。甚至連藍白合,都是在中國的國台辦的「期待」之下產生的,國台辦連「對民進黨形成有效監督、有力制衡,才不負民意期待」這種話都講出來了:
要讓台灣維持現在的繁榮與進步,維持武力是絕對免不了的必要之惡,歷史帶給我們的教訓,明示了武力與商業密不可分的關係,讓武力成為商業的後盾,才是一個國家長治久安的關鍵。
從蒙古帝國開始全面繁榮的國際貿易,其背後的推力,來自於世界各地物產的流通。以大航海時代開始,各國東印度公司的進口商品來看,東南亞的胡椒、丁香、肉桂、肉豆蔻,印度的棉織品,中國的茶葉、瓷器與絲綢,非洲的咖啡等等,都是國際上的熱門商品。因為這些豐富的物產廣受世人的喜愛,讓國際貿易成為高利潤的生意,吸引了世界各國以舉國之力紛紛投入,世界各國的交流日趨頻繁,世界史也從此展開新的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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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在國際貿易中獲利,必須有產地、技術、通路與市場上的優勢,這些經濟學上的基本原則,在大航海時代的各國透過互相競爭的驗證之後,逐漸成為常識。以英國的工業革命為例,如果沒有來自印度的棉花原料,絕對無法催生出工業紡織機;如果沒有海外殖民地,工業紡織機所織出的大量布料也絕對無法行銷全球。不論是原料、半成品、成品,或是研發、製造、銷售,都是以跨國的思維來分配,也促成了全球分工的新工作型態。
當全球分工的生產與銷售成為常態之後,不同國家民族之間,就產生了無比密切的交流,以這樣的步調演變之下,就誔生了全球化的經濟體制。跨國商品的流動,以及跨國人員的流動,讓世界各地不同的文化,就這樣隨之擴散與流通,讓世界各國逐漸成為多文化與多民族的國家。在面對多文化與多民族,對於各國來說都是一個全新的課題:如何去了解外來文化與外來民族?在保持自身文化的同時,要如何與這些外來文化和平共處?要如何平等對待這些外來民族?這些問題處理得好,就是民族融合;處理不好,就是民族衝突。
以台灣街頭隨處可見的東南亞移民來說,他們擁有不同的語言、文化與宗教,也在台灣的街頭創造出不同於以往的新風景。此時來閱讀東南亞史,或許就是個好的開始,讓世界史的知識,引領我們去擁抱多元繽紛的東南亞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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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個國際貿易所以成立的重點,就是世界各地的差異,因為胡椒、丁香、肉桂、肉豆蔻、棉織品、茶葉、瓷器、絲綢、咖啡…等物產都不是歐洲的土產,歐洲國家才會費盡千辛萬苦成立東印度公司,在世界各地尋找這些不屬於歐洲的異國物產。非常幸運的,歐洲國家在美洲發現大量的白銀,藉由這些白銀來換取以上豐饒的物產,等於是買空賣空,幾乎可說是無本生意,這是歐洲國家的財富密碼,也是世界史上歐洲國家的黑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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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航海時代的歐洲國家,充分運用這些地區的自然差異,來創造自己的財富;除此之外,還刻意製造了人工差異,來追求蒸蒸日上的帝國財富。在美洲種甘蔗、種咖啡,引進非洲黑人奴工在農場工作,在印度阿薩姆、錫蘭以當地廉價勞工種茶、製茶,讓這樣人工製造出來的血汗農場,以超級低廉的成本,創造出無比豐厚的利潤。這樣人為製造出來的差異,對殖民地的人民與土地造成難以抹滅的傷害,即使到今天仍難以完全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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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各地的自然差異,造就了不同性格的民族,並由這些民族創造出不同的文化,這樣的過程,本身就是大自然賜與人類的珍貴禮物。文化上的多樣化,讓各民族在交流的過程中,都能各取所需、各有所得;即便產生衝突,也不該是你死我活的激烈對抗,而是設法折衝與協調。我們所熟知的歷史上的大帝國,如羅馬帝國、唐帝國、伊斯蘭帝國、蒙古帝國,都是抱持著開放的態度,以合理的措施,來統治由多語言、多文化、多民族組成的大帝國。這樣擁抱多元性的想法,反而在民族國家興起的現代,逐漸被人所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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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武力、基督教、科學支撐的歐洲中心論,在催生兩次世界大戰之後,面臨了前所未有的挑戰;而民族國家狹獈的國家定義,讓原本由多民族居住的地區成了煉獄,像是巴爾幹半島,到今天還是歐洲火藥庫。在這些造成世界衝突的思想逐漸落幕之後,也產生了世界史的轉向,開始向這些開創多語言、多文化、多民族的大帝國取經,得到的結論,就是「去中心化」:不該再有XX中心論來看待世界,而是以多重觀點來平等看待各國的歷史與文化;珍視各民族的差異,而不是以某文化為標準來批評、抹除這些差異。
如此以擁抱多元為基礎的世界史觀,開創了全新的視野;也讓由差異創造出來的世界史,能以多元的面貌持續發展下去,這也是《興亡的世界史》最令人感動的旨意。與其去聽一些無料歷史網紅胡謅一些不三不四的內容,不妨來讀《興亡的世界史》,讓日本世界史的諸位學者,為大家重新上一堂現代的世界歷史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