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悲傷沒有哭出來,只是靜靜地坐著
親愛的大家,今天你們還好嗎?我想分享一下,不是很好但卻值得收藏的一天。
某一天,在我服務的機構裡,有一位白髮蒼蒼的長輩,平時她的話不多,也總是靜靜地坐在輪椅上,跟她打招呼時,她會微笑著點頭示意,然後持續她的安靜。
那一天,她的孩子們來探視,我才察覺氣氛有些不同。後來才知道,她的女兒往生了。
但她是等到要出門參加告別式的那一天早上,才知道這件事。
其他子女說:「怕她受不了。」

於是選擇了晚一點告訴她。但也因此,她錯過了最後的道別,只能穿好衣服,靜靜坐上車,像出門辦點什麼事那樣,前往一場屬於自己至親的告別。
在我身為一位長照機構的社工日常中,常常會遇見這樣的悲傷故事,這次特別讓我難以平靜。
她說:「不然要怎麼辦?」
她沒有崩潰,沒有大哭,只是在等待子女來接時,用台語對我說了一句:「不然要怎麼辦?」
我鼻酸了。
那句話,不是問題,是一種放下、順命、無奈與悲傷混合的語言。

這句話一直迴盪在我腦中。
她的眼神沒有淚光,卻空洞得讓人心疼。
在那一刻,我理解什麼叫做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深沉與無聲。
我陪她坐了一會,等著家人到來,沒有說什麼,只是陪著她。
我知道,在那樣的時候,「安靜的陪伴」比任何一句話都來得真實。
我沒有用任何言語安慰她,我只是用我的經驗、我所學,練習陪伴她
身為社工,我不是心理師,也不是能為悲傷設定進度表的人。
我學到的是:悲傷,不是需要立刻被處理的問題。
在我的正念練習與社工日常裡,這種靜默式悲傷陪伴比任何技巧都困難。
在那天,我也還在學習。
學習如何不把她當成需要被「處理」的情緒個案,而是成為一個坐在她旁邊、願意在她身邊那個靜靜存在的「陪伴」。
我不確定她有沒有感受到,但我知道,那天我不想讓她一個人。
正念,不是技巧,是一種尊重「悲傷」的方式
正念讓我學會
在什麼都無法解決時,還能怎麼陪伴,同時也覺察到我自己也有著同樣的悲傷,並允許這樣的情緒,在我跟長輩間靜靜流動著。
我沒有教她呼吸、靜坐,也沒有說那些「你要堅強」之類的話。
我只是在長輩旁,跟著她的呼吸、跟著她的沉默,然後就待在現場。

不是為了療癒她,而是為了讓她知道,她的悲傷我有看見。
那是一種「你有權利難過」的空間。
她或許什麼都沒說,但那天,我們一起經歷了一場「靜靜的送別」。
這篇文章,是我記錄一次深刻的正念式悲傷陪伴經驗
長輩沒有哭,我卻哭慘了
一回到家,全部壓著沒說出口的情緒、那句「不然要怎麼辦」、那個空的眼神,讓我的淚像洪水一樣湧出來了。
我知道我回家這樣一哭,不會馬上讓悲傷感覺消失,
但它會讓你的眼淚有一個安全的地方落下。
坦白說,
我當天除了工作上的事之外,情緒一整天在內心起伏波動,而面對這樣的情緒,我任由它在心裡流動,然後觀察它,最後選擇在我認為合適的時機盡情宣洩。
🌱給正在照顧長輩的你:
你也曾遇過這樣「收著悲傷」的長輩嗎?
你也曾在「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時候,選擇靜靜陪著嗎?
留言告訴我吧,也讓我們知道,這世界還有很多正在努力陪伴悲傷的工作者與家屬。
本文結合《見證幽谷之路:悲傷輔導助人者的心靈手冊》的核心精神,分享我在第一線實務中的觀察與體悟,讓更多人理解「正念悲傷陪伴」的溫柔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