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習慣在生病時服藥止痛、退燒、消炎，卻很少有人注意，這些日常藥物可能會在不知不覺中影響我們的大腦功能。最近一項發表於《Brain and Behavior》的大型研究指出，某些廣泛使用的藥物，與大腦認知功能之間存在微妙的關聯。研究團隊提出「認知足跡」（cognitive footprint）這個全新概念，來衡量藥物對注意力、記憶、思考速度等能力的正面或負面影響。
什麼是「認知足跡」？
就像我們熟悉的「碳足跡」，可用來計算個人或產品對環境的影響，認知足跡是用來衡量某項藥物、行為或環境暴露，對人類大腦認知功能的總體影響。「認知足跡」不僅考慮對服藥個人影響的大小，還會計算這種影響在整個人口中的範圍與持續時間。例如，即便某藥物對個體的影響輕微，但若使用者眾多，其累積下來的社會成本或效益，就可能非常龐大。
大型數據揭示：藥物對認知的潛在影響
這項研究分析了來自英國 UK Biobank 資料庫超過 50 萬人的健康數據，並在另外兩個族群（EPIC Norfolk 與 Caerphilly 研究）中進行驗證。他們運用了「貝葉斯統計模型」，來評估多種藥物與認知表現之間的關聯，並控制了年齡、健康狀況、教育程度、收入、疼痛與情緒等多種可能影響變項。研究發現，許多藥物與「處理速度」與「注意力」這兩種認知功能的變化最為一致，代表這兩項功能可能特別容易受到藥物干擾。針對中樞神經系統的藥物如抗癲癇藥物、抗憂鬱藥物，就無可避免地常伴隨大腦認知功能的負面影響。例如，治療癲癇的丙戊酸（valproic acid），與三環抗憂鬱劑阿米替林（amitriptyline），都會造成反應變慢、記憶下降。
有趣的是，一些想要不到的藥物，卻展現了對大腦認知功能的正面影響。例如葡萄糖胺（glucosamine，一種關節保健品）、布洛芬（ibuprofen，一種常見止痛消炎藥），以及 Omega-3 脂肪酸，在多項測驗中都可提升大腦認知功能。
普拿疼竟然與認知下降有關？
普拿疼（paracetamol，也稱 acetaminophen）是另一個研究中特別受到關注的藥物。雖然它廣泛被用來止痛與退燒，但研究指出它在三個樣本中都與輕微的認知表現下降有關。由於普拿疼的使用者數量龐大，研究認為這可能會累積成相當大的「負面認知足跡」。
更引人注意的是：葡萄糖胺與普拿疼雖然都經常被用來處理關節痛，但兩者在認知影響上卻呈現截然相反的方向。動物實驗也發現，長期使用普拿疼，會降低大腦中的神經滋養因子（BDNF），而葡萄糖胺則可能有助於提高此因子，進一步影響大腦功能。
認知影響應納入臨床試驗與用藥評估
目前多數藥物試驗與上市後的監測，並不會常規性評估藥物對認知的影響，特別是非神經精神疾病的藥物。因此，研究者呼籲：未來所有第三期臨床試驗都應該常規性評估受試者的認知功能。即使藥物在治療疾病上的效果相當，選擇對大腦影響較少的藥物，也可能大幅改善患者的生活品質與社會功能。
此外，這項研究也指出，即使某藥物的影響效應非常小，只要使用族群夠廣、時間夠長，其總體影響仍可能與「空氣污染」或「老化」等其他已知的健康危險因子相當。例如，布洛芬在反應時間上的正向效益，約相當於「讓整體人口的平均年齡降低兩個月」的認知效果。
結語
我們不該只把藥物視為「治療工具」，它們可能在無形中改變了我們的大腦運作方式。透過「認知足跡」這個嶄新的觀點，科學家正在幫助我們重新思考藥物與生活習慣對大腦的長期影響。未來的醫療決策，不該僅以治癒疾病為目標，更應該全面納入「讓人頭腦清楚、記憶敏銳」這項指標。這不只攸關個人健康，更是整個社會能否長期維持運作效率與公平的重要關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