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師!這數據跑得也太詭異了吧?這次統計的資料是由誰提供的?」
手上拿著剛分析出來的數據,跟高毅偉抱怨著這次的實驗,而他只是冷冷的一笑,接過我手中的樣本數據,隨後便整理了起來,涂敏澤則是煩惱三個禮拜後的國外論文的發表。
經過了六年,我成了高毅偉的研究生,涂敏澤則是在讀博士,這間學校對我有著一個有趣的傳說,每次聽到學弟妹跟我分享,我都覺得十分的有趣,每一次都聽到不一樣的故事,荒謬、恐怖、神話應有盡有。
我成了和張盈枋一樣的怪人,每天都穿著他送我的西裝,左手無名指帶著兩枚金戒指,從未更換的耳釘,還有那長過腰間的頭髮,打著他送我的領帶,別著他送我的領帶夾。
有的說我是金融界鬼才,每天穿西裝是因為有很多的客戶要見,由於換裝很麻煩,所以才會穿著西裝來上課,之所以讀大學單純是因為學校宿舍的價錢比外面租房子便宜。
但既然稱我是鬼才了,想必掌管了許多的商業機密吧?怎麼會大膽到把客戶的機密放在公共空間呢?既然是鬼才,怎麼可能租不起台北的房子,或者是說怎麼可能沒有自己的家?
有的說我是死神,因為地球要毀滅了,我被分到這一區的靈魂回收,之所以住在學校是因為要清點靈魂,記錄在死亡名單中,太早收割或出現意外都要向上級會報,而我穿的西裝是死神特有的制服。
但如果我是死神,那我為什麼找不到愛人的靈魂?為什麼我不直接黏著張盈枋的靈魂就好?既然是死神,怎麼還會讓你們這些凡人知道我的身分呢?
有的說我是某個神的部將,下凡來觀察人間,因為在人世間有了心上人,所以被眾神懲罰,不得回到天庭,這套西裝是給我的枷鎖,懲罰我的失職,之所以會在這間學校,那是因為這其實是神殿的地牢。
如果這裡是神的地牢,那所有學生都是囚犯了?連國外的囚犯都要關在這?那神也太沒有效率了吧?用有形的枷鎖,是想顯現我是重點犯人嗎?既然有神力,哪想必應該懲罰犯人的方式會跟人類有所區別吧?
「有在看學弟妹寫給你的傳說啦~今天有什麼特別的故事嗎?」
「沒……全部都是毫無邏輯的故事,但不得不佩服他們的想像力,只是喜歡這套西裝就可以有如此多的怪談,整合起來應該都能編成一本小說了~」
「那我想書名應該會是『神秘西裝男』,肯定會大賣!」
我嘆了一口氣,將這些有趣的故事收進資料夾,隨後拿起剛才的數據樣本,據說這是頂大的一個教授委託的,因為跟自己論文的方向有點關聯,於是便從高毅偉那邊接下了案子,明天找時間送過去吧!
「涂敏澤!伍白封!你們的東西都弄完了嗎?竟然在這有說有笑,是想再延畢?」
高毅偉不知何時回到了實驗室,催促著我們工作,但不得不說認他當執導教授真的會很踏實,只要好好做完他交代的進度就好,只是我們兩個實在是太散漫的……
「白封!你等一下把這數據送給張教授!然後回來分析剛才的實驗。」
好吧……本想說提早把今天的事情做完可以休息的,沒想到要我現在去交文件,雖然這學校離捷運都不遠,但從劍潭到公館少說要半小時,而且還要轉車,回到學校都不知道幾點。
回來還要我跑數據,我的天啊……這是要我的命吧!看來今天又是一個不眠之夜了……我都不知道第幾天住在實驗室了,學校的殘障廁所都快變我浴室了,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畢業啊……
「對了!張教授那邊有另一個要做的數據,如果你有興趣就接,沒興趣的話就帶回來丟給涂敏澤。」
不得不說涂敏澤也是可憐,感覺他已經不是人了,很少聽到他有怨言,對於所有事都是逆來順受,有時我都佩服他。
收拾桌上的樣本數據,清點過後收到文件夾,拿上鑰匙,轉身離開了實驗室,經過一個馬路,加快腳步的奔跑著,因為據說這間學校的教授都很機車,要是敢耽誤他的研究,不管三七二十一都是先念再說。
『張教授說約在管理學院一的三樓會議室,慢慢來不急。』
剛上捷運的我看著高毅偉傳給我的訊息,不知道這是說真的還是說假的,不過我還是盡量趕好了,快快結束回去跑數據,我今天可不想在睡實驗室了!
公館站下車後,我研究著這間學校的地圖,好不容易找到位置,結果發現遠的嚇人,只好加快腳步,站在會議室的門口,整理著自己的服裝儀容,深吸一口氣,準備面對這隻會叫的野獸。
「不好意思來晚了!這是我們剛整理的數據,希望不會耽誤到您的計劃。」
將樣本資料放到他的面前,站在旁邊的我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深怕等一下他不滿意直接開罵。
「你叫伍白封對吧?高毅偉派你來的?」
「是的!正是高教授派我來的。」
眼前的張教授緩緩將東西拿了起來,仔細地翻閱著,一頁又一頁,無聊的我轉頭看向窗外,計算等一下回到實驗室的時間。
「這好像有點問題。」
張教授指著其中一個數據結果說道。但我卻看不出問題,正當我湊近想尋找是哪邊有問題時,張教授一把將我撲倒,將我按在桌上,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便被強吻了。
奮力的推開張教授,往後退了幾步,猶豫到底要不要逃開,整件事發生的太突然了。
「不好意思教授,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恕我無理……」
「『夜空中滑過的曙光,總是能在我遇到危難時給我一線生機,你覺得『夜曙』怎麼樣?絕望的夜空,帶來希望曙光。』,白封你忘了嗎?」
緩緩拿下頭上的帽子,長髮散落,抬頭望向我,最想見的人,最想念的人,最愛的戀人,活生生地出現在眼前,時在令人難以相信他是張盈枋。
「你是……夜曙?」
「意外嗎?驚喜嗎?是我拜託高毅偉讓你來送件的。」
「你不是死了嗎?怎麼會……這是夢嗎?那我再也不要醒過來了,就讓我沉睡在這吧……永遠不要醒來了。」
張盈枋微微一笑,一步步的走向我,握住我的左手,緩緩地放進他的西裝內,手掌緊貼著他的胸堂,『撲通!撲通!』的心跳震動,時在是讓人太不可思議了,張盈枋還活著。
「這不是夢,是真實存在的,我還活著,從來沒有死過,但為什麼會覺得我死了呢?」
我將當時發生的是跟張盈枋說了一遍,他從好奇轉變到震驚,因為我們兩個接受到的訊息是完全不同的,李爾森當初不是和他這樣說的,我們兩個都被蒙在鼓裡。
「當時被約談的時候……」
回到學校之前,張嶺傢先跟李爾森談過了,也因為張嶺傢有預見未來的能力,所以能分析出最佳的選擇,所以他當時選擇了背叛。
當起了李爾森的軍師,告訴李爾森該怎麼弄我們兩個,起初李爾森還是不願意相信他,但還是選擇將他留在了身邊,他也知道李爾森一心想要報仇,但是欠缺的就是證據。
張嶺傢為了得到李爾森的信任,所以回到原本的實驗室,令人意外的是那把刀居然被傳了回來,雖然有幾處因為血漬而出現生鏽,於是張嶺傢就把這把刀交給了李爾森。
這下好了~上面除了有李爾文的血漬外,也有留下我指紋,於是李爾森決定帶著自家的私人團隊去實地考察,當時打鬥痕跡動作都被模擬了出來,李爾森掌握到了最直接的證據,於是決定對我們動手。
但由於李爾森對我仍有一絲情緣,外加打法律戰並沒有什麼意義,巧的是我們這段時間都不在學校,李爾森懷疑張嶺傢叛變,所以將他毒打了一頓,用鏈條將他銬在身邊防止逃跑。
而這件事也是必然的,張嶺傢為了我們兩個安全的在一起,這點皮肉上的犧牲不算什麼,於是甘願成為李爾森的階下囚,並且準確地說出我們回到學校的日子,但李爾森也不是笨蛋,沒有選擇相信。
張嶺傢又更精準地說出我會去找他的時間,並且連目的都出出來了,這讓李爾森半信半疑,果不其然,我按時出現了,連要做的事也被張嶺傢說中了,所以他又相信張嶺傢了。
看到張嶺傢在對談中是占他那邊的,所以他推測張嶺傢跟我們決裂是真的,所以才跟我說他要殺張盈枋,見張嶺傢也沒多做反應,信任度又再次提升,因為他認為張嶺傢能依靠的後盾全斷了,於是這個『笨蛋』就跟張嶺傢討論起對付張盈枋的方式,而張嶺傢分析過後告訴李爾森利弊。
因為張盈枋在教育界實在是太有名望了,所以決定製造意外,但侯來仔細想想還是太莽撞了,最後總結的結果就是,威脅張盈枋,讓李爾森有永久的把柄,這樣除了可以拆散我跟張盈枋,而且還能永久讓他活在恐懼中。
簡單的幾句話,張盈枋便知道李爾森的意思,外加張嶺傢有在旁邊一搭一唱,張盈枋死心了,賣掉原本的房子,搬到了台北,到大學從講師開始做起,所有的社群帳號、手機號碼等都被李爾森強迫更換。
但是讓張盈枋死心的卻是高毅偉的一封信,上面寫著我沒被入取的事,還有我為什麼沒被入取的原因,連最後的一線生機也沒了,徹底地放棄,徹底變成李爾森的魁儡。
至於高毅偉為什麼會幫李爾森寫這封信呢?那是剛好李爾森也有他的把柄,使高毅偉不得不服從,上午交代的事,下午便親自雙手奉上,但是卻要高毅為做出相反的事,那就是入取我。
做完這一切的李爾森心滿意足,開始疼惜張嶺傢這個愛將,依照張嶺傢的指示,禁止高毅偉向張盈枋透漏我的存在,禁止張盈枋跟我們學院有密切的合作,讓張盈枋難受就是他的最終目的,直到死都活在痛苦中。
但他還是小瞧了張嶺傢,暑假的某一天,張嶺傢終於叛變了,悶死了李爾森,用當年殘忍的手段支解泡浸王水,分解著屍骨,也和當年的羅斯爾一樣,拙劣的挖出內臟,放進福馬林罐中保存。
使用神力掙脫,變成李爾森的面容,清理所有的爛攤子,校務也告一段落,最終站上A棟樓頂,張開雙臂做出要跳樓的樣子,看底下的人集結差不多後,在眾師生面前一躍而下……
判定但當場死亡,送進了棺材中,而張嶺傢知道李家有自己的墓園,會選擇土葬,在夜晚無人時,從棺材破土而出,但因為不是全能的神,缺失了部分的記憶,只知道自己跳樓了,不記得之前的事。
沒有張盈枋的聯絡方式,回到原本的家療養,以為在老家就能等到張盈枋,這幾年邊療傷邊回復記憶,鐵華花學院的校長變成了羅斯爾,學校依舊運行著,他找到張盈枋,說出了所有事的來龍去脈。
並且提議可以嘗試跟我們學院合作研究,起初高毅偉是拒絕的,為了不打草驚蛇,所以先以其他學院的研究為主,送件過程中一點點地向高毅偉透露實情,這也促成高毅偉對我超嚴格,收我為研究生的契機。
「整件事就是這樣,意外嗎?」
「比起說意外,更多的是讓我驚喜,失而復得,張嶺傢犧牲太大了……」
「那還不快點跟我說『謝謝』!缺德封~你知不知道我的苦?」
張嶺傢推開會議室的門,大聲的向我喊道,見他安然無恙,我便放心的對他開扁。
「先別打我!你們應該有很多話想說吧?可以放過我嗎?」
鬆開張嶺傢的領子,被張盈枋拉出了會議室,漫步在這間學校的走廊、椰林大道、草地上,坐在當年的草皮上,望著天空。
「你說過,要穿著這套西裝來見你,我做到了,作為交換,我也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不管什麼事我都會答應,你就放心地說吧!」
緩緩摘下無名指的戒指,拉住張盈枋的左手,隨後將戒指套在他的無名指上。
「夜曙!請你做我的男朋友好嗎?」
「我等這句話好久了……」
張盈枋將我撲倒在草地,就和當年一樣,有情人終成眷屬,等待的彼此相遇,這是何等的幸福。
「白封……謝謝你把我看得這麼重要,穿著我送的西裝等我,對不起,讓你這麼難過,讓你等這麼久。」
深情的吻,不嫌晚的告白,這一次我沒有把張盈枋推開了,緊緊的抱住他,因為我不想在失去我的曙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