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康檢查．這件事

　　隨著人類壽命延長、個人健康意識的崛起，助長健檢市場的蓬勃。而市場需求龐大，全台醫院和診所紛紛設立「病檢分離」的健康管理中心，打造燈光美、氣氛佳、高階精密儀器、結合美容＆整型、飲食運動諮詢、保健食品銷售、提供餐點、服務親切、只需半日到一日完成健檢的健檢中心。

　　約近十年吧，「健康檢查」已是大多數企業的基本福利之一。參與公司這些年安排的健檢，從一開始對報告上的紅字戰戰兢兢，到近幾年數字成為了“參考”，似乎去健檢只是想偷個浮生半日閒的在中心晃著、躺躺按摩椅、喝喝咖啡聊聊是非。 　　健檢時，每個人會帶著一個有著號碼的手環或貼在衣服胸口上的號碼，作為代表。讓服務人員便於快速的找到當事人、安排進行下一步的流程。有些較公務型的服務人員，只會喊著“號碼”尋找人．．．「280號、280號在嗎？」，有些較為禮貌親切型的則會帶上姓．．．「280號某小姐、280號某小姐在嗎？」。 　　不知道這樣形容對不對？我覺得健檢過程跟IC封測有點像。每個人換上健檢中心的衣服，然後成為一個號碼，這些號碼跟著密密麻麻的排成，一個號碼接著一個號碼，輪流到每一間門後進行檢查，然後產出報告。 「健康檢查就像是保險一樣，只是在經濟與健康之間，找到最大的公因數。」

　　前幾年，我跟爸爸總是為了「健康檢查」的事情有些爭執。公司安排的健檢，可以用員工價讓家人一起參與，我想帶爸媽一起，但總是被拒絕。總是說：「妳帶妳媽去就好，我不用。」，他的說詞永遠是“我不想知道，如果怎麼樣了就直接走了就好，不用痛苦。”當時每聽到他這麼說，就會跟他爭執的面紅耳赤，總覺得這樣很自私。但慢慢的，經歷這幾年風雨不小的日子、一個人肩上扛著這些那些，還有壓抑的情感思念，我漸漸地似乎也跟著有些這樣的想法〔甚麼都不要知道的好〕。 　　我知道爸爸為什麼討厭健檢，因為外婆。N年前的健檢還在醫院，還沒有病檢分離的觀念，而且全套型的還需要住院，當年晚輩們為了盡孝道，大家一起合資讓外婆去醫院做健康檢查（當時表姊已經過世一段時日）。我印象深刻，是因為外婆得住院一個晚上，那時爸媽跟舅舅阿姨們討論著，誰白天可以去陪伴，因為大人們都非常忙著賺錢，那次我也不知道怎麼了（當年還是個叛逆愛玩的年紀），我跟爸媽說那我去陪好了。 　　 　　結束健檢後，有段時間沒有回外婆家，大多是爸媽回去，約沒多久再聽到的消息是外婆急性中風了！媽媽說當醫生一針下去後，外婆吐了血，醫生告知時日無多，於是趕緊搭救護車送到家後就離世了。 　　到現在，我依然記得當年外婆的雙眼，有一雙非常非常混濁的眼珠，更沒想到的是那次竟也是我最後一次見到她。 　　在外婆的送行上，爸爸躲在角落擦拭著眼淚，爸爸是外婆最疼愛的大女婿，總覺得敢娶她女兒的，個性脾氣一定非常好，每次回去桌上至少一半的菜色是爸爸愛吃的菜。在這事情之後的幾年，爸爸總覺得外婆的突然離世跟健康檢查有關。這陰影也成為他拒絕健康檢查這件事，除了以前公司規定得做的以外。

　　這幾年的檢查報告，大概只翻第一二頁後，我就不再看了。心裡很清楚，身體裡最大的Boss是甚麼，其他的長甚麼、有沒長大、甚麼指數高低，每年大同小異。醫生總這麼說：提高免疫，和平共處。像遊戲打怪一樣，沒到最後都不會知道，這最終Boss的等級有多高多強大，只能靠平時多練功、加強配備。 　　有些人很在乎這些紅字，有些人只當成一份寫滿數字的報告，每個人對生命各有看法跟選擇，不管怎麼看待，結果都還是在老天爺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