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六十五年－３

卷３－在作死的道路上狂奔

即使知道那扇門我已經進不去了，依然每天往那邊跑，走到門口一樣試著去轉動門把，就像過去那段時間一樣。是習慣嗎？還是制約？

在認識他之前，那個區域基本上我是不會去的。就我的經驗跟印象中，那是一個又髒又亂的區域。但在過去這一年，那個區域卻是我整整一年幾乎天天去的地方。就連樓下服飾店的老闆看到我都會跟我聊上兩句。這樣也算敦親睦鄰了吧。

就像是被制約了一樣，時間到了，我就想往那跑。陪他聊聊天，跟他一起逗貓玩。這個小日子其實不完美，但也輕鬆愜意。有人問過我，對我來說什麼是「幸福」。當時我一直都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可能我從來沒有滿足現狀而感受到幸福的感覺吧。雖然偶爾會有小爭執，被轟出門的次數其實也不算少。但就像是一對小夫妻一樣，這或許是頭一次有這樣的感覺，過著這樣的小日子，感受到既安心又滿足，或許這樣就是幸福了吧。

我們之間，這一年的時間裡，其實我一直都是處於埋首工作的狀態，可能因為這樣的冷落，加上一直以來都沒有好好陪他一起旅行跟出遊，久了可能也會有怨懟跟疲乏的吧。

離開那個我再也進不去的門口，邊走邊懊悔著。

回到車上，就窩在平常我會停車的那個停車場，就著路燈的亮度看了一會兒書。到這裡可能又有人會唸了吧。幹嘛不回家看呢？因為我不想回家啊。這個時間原本是屬於他的時間，那我就在車上等，等到平常我該回家的時候，再回家。

就這樣看書其實也不錯。反而讀得進去了。讀到了威廉布瑞奇關於「結束」的一段詮釋：

看完這段我開始思考，我這是在承認結束的過程嗎？我現在的感受是因為過往的經驗所導致的感受倍增嗎？我想我可能連自我認清都沒做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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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聊那位「學姊」吧。」在跟研究所同學聊近況的時候，聊到他忽然冒出這句。

說來也妙，其實這位學姊是位有夫之婦。有兩個小孩，先生是個在家工作的室內設計師。理論上來說，他的家庭跟婚姻生活應該要是很美滿幸福才對。但在不管在聊天或是討論工作過程當中，總聽到他有意無意的透露出對於家庭的不滿。說真的，我還真的不知道他在不滿哪一國的。只要轉個念就好了，為什麼轉不過來呢？我常常這樣暗自思考著。

其實在這個公司工作的時間裡，除了每天預排好的外點行程要跑之外，多數時間除了準備報社要用的上課簡報以外，就是改學生作文。其實自由度還挺高的。就是當初跟老闆講的不一樣，對這點有點微詞。再來會最有意見的就是薪水了。

-不在意薪水的話，就不會出來工作了，對吧。-

有一回，我一如往常的在「辦公室」改我的作業，做我的簡報。忽然接到黃小姐的電話：

「老師嗎？下週有一場師培，我希望你也來參加，參加的時候呢，麻煩準備一份簡單的簡報跟現場的老師分享喔。」

非常迅速的通完話就掛上電話。

坐在椅子上，就開始思考他的要求：「請準備課堂會使用的相關主題完整影片(2分鐘內)，並結合此影片，完成3張PPT(一張前導，一張影片，一張問題)；準備一件與借物詠情相關的趣事或是笑話，當天跟大家一起分享哦。」

逛著網頁，看著Youtube，找看看這類的影片有哪些是我可以使用的，畢竟在進教書這行之前，我擅長的並不是情意表達類的寫作類型，我的生活日常多半都是硬梆梆的論文或者是計劃類的寫作，所以這可難倒我了。

找著找著，看到了當年「統一麵」小時光麵館的系列廣告，感覺好像挺不賴的，心想反正也沒啥感覺可以做，就用這個看看有沒有比較貼近的題材吧。

看著看著，找到了陳先生的那一集。原本想就用這個來當作我分享的題材吧！但畢竟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場合，還是有點不確定性在。思考了一下，覺得還是找人幫忙參謀參謀吧，只是這時間地點我該找誰呢？抬起頭......。

「學姊，你能不能幫我一下？」

跟他簡單敘述了剛剛的事情之後，就把影片開給他看了。

哪知道，不看沒事！看到一半時，那個畫面我驚呆了。「學姊」完全一聲不吭的兩行眼淚就這樣掉下來，然後跑進廚房躲起來痛哭。真的是嚎啕大哭的那種。我有幾年沒有見過女孩子這樣哭過了？我自己也沒印象，總之我當下愣住了。

-換作你們，你會怎麼做呢？-

過了不知道多久的時間，他回到位置上坐下，看著我。空氣中瀰漫著尷尬又詭異的氣氛，好像我們雙方都在等對方開口一樣。

「學......」

「對不起讓你看到這個樣子，不是你的錯，是我的問題。只是剛剛那個影片戳到我最在意的點，所以眼淚無法控制的就飆了出來。」

接著「學姊」開始跟我談起他家裡的事情。她老公、小孩、婆婆等等大小事一一都開始抱怨數落。

「等等，你跟我講這個好嗎？我們才認識第一週」我心裡這樣想......。

不過「學姊」都開話題了，尬聊也不是，避開也不是很禮貌。那就聽吧，聽著聽著忽然有感的狀態下，就會開啟以前在部隊學會的「輔導模式」。想不到他還挺吃這套的。那天之後，幾乎只要她跟她老公遇到什麼困難都會打電話給我或者是在前往外點的路上，邊開車邊跟我聊這些事情。我們可以聊的話題也就越來越多。

那段時間裡，我幾乎天天都周旋在兩個人之間，不是跟黃小姐通電話，就是跟「學姊」聊八卦。

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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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是這樣的，一如往常的前往「辦公室」上班之後便接到「學姊」電話，說他身體不舒服，早上沒辦法進公司幫我準備下午行程要用的東西，如果下午好一點可以陪我去跑外點。

我向他表示，基本上也沒什麼要準備的，請她放心。只是下午如果要去的話要提前跟我說，我直接從公司出發去他家接他就好，結束先送她回家我再回公司收尾就好。問題不大。

下午果然他就真的打了電話給我，給了我他家地址讓我去接他，一起去跑了外點。回程的路上，我順著往他家前進的路上，準備送她回家。豈知他忽然表示要先跟我回公司。我心想「好吧，說不定有什麼事情要處理呢？」不疑有他地就跟著他一起回公司。

回到公司，各自處理完手上的事情已經接近晚上８點了。我問他

「學姊，你不用回家顧小孩嗎？他們不是都還小？」

他搖搖頭，說他其實早上跟她先生還有婆婆大吵了一架......，便開始說著今天早上的事情，說著說著又把頭靠在我肩膀上哭了起來。

「好吧，肩膀借你靠一下」我心想......

下一秒，他的嘴湊了上來，然後我們進了讓我們跑點累了可以休息的房間裡。

我想......這真的是在作死的道路上狂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