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7-11|閱讀時間 ‧ 約 4 分鐘

而我們都只是生命脈絡下的複寫紙

下意識認為的「應該」是怎麼來的?回應的是「誰」需要的答案?情緒的浪潮會將我推向何處,是週期性被吞沒後的歇斯底里,還是載浮載沉的等待最後一口氣耗盡。
那是複雜又難以解讀的暗語,小時候聽著大人們嘴裡說的話,看著臉部細微的表情千變萬化,看似平靜無波的語調,卻是不容反抗的獨裁一言堂。內心疑惑著,身體緊繃著,行為強迫著,用勉強來撐住害怕被遺棄的脆弱。
晨曦的日光是我回到現實世界的醒鐘,學生時期早已懂得如何整理心情,應付身邊所有需要我進行的應該,應該的教養、應該的合群、應該的活潑外向、應該的聽話....。三代同住在一個屋簷下,那是貧困時代凝聚生存力量的象徵,相互支撐黑夜與白晝帶來的嚴酷挑戰,用人丁建起的家族共同的信仰。
父母對上一代的畏懼,如同供奉神祖的谨小慎微,將他們生活下的精神暴戾通通概括承受。金錢不但俘虜了他們的價值觀,也俘虜了他們的道德疆界。純樸實在的外表下是自視甚高的帝王性格,家族的情感模式是階級式的,由上到下,隨時等候發令。
父權的絕對權力,被用來當作個人任性的發洩。城市牆泥之間的冷漠窒息有時不比農村夜暮後的野蠻無道來的可怕。女人吭不了聲,因為金錢的鍊條拴住了她們,成了無法溝通下情緒宣洩的物品,洩慾的犧牲品。
時至今日,那殘存的精神信念,依舊悠悠蕩蕩的徘徊在生活看似正常的互動與對話。
父母複製了上一代的教養模式,但多的更是言語上的精神污辱,及強灌的菁英教育模式。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那不斷要向上奮鬥的迫切,是被一股恐懼時時刻刻的鞭打著。
嘗試為自己的需求發聲,卻換來冷漠的敷衍,精神能量的不足,加上想掙脫看不見的束缚,唯一的青春就像無頭蒼蠅般橫衝直撞,當下的自己像是個驚弓之鳥,耗心費神的想逃離籠子。
衝撞如父權般感到壓迫的體制,衝撞身為女性帶來的自卑感與愧疚感,
想衝破家庭讓自己感到失衡的無力感。

高調的追求證明自己的標籤,將自己泡在各種標新立異的濾鏡大池,既輕狂又跋扈的蔑視不與自己站在同一層階梯相望的一切。我就像是被紅布條控制的鬥牛一樣,隨時處在向前爆衝的高張狂亂,而看不見紅布條背後的操控。
所有對外的反抗,只是重複了家庭的歷史陰影
在自己的生命脈絡所留下的複寫印痕。

瓦解的信念如洪水般潰堤而至,所有曾以為是歸屬感的一切事物頓時失去了意義,變得像是社會的邊緣蟲,只為了生存的本能被動式的蠕動與排泄。
望向過去的記憶,各種創傷的撞擊,就像是必然發生的已存在在未來的痕跡。
曾想改變一切的憤慨,妄想竄改宿命的形狀,卻發現自己依舊在原地打轉,看不見的自尊強迫自己不要停下來,直到筋疲力盡前,帶著滿身的傷痕,才發現,自己並不是寫下生命的那雙手,而是生命在我們身上寫下它自己的經驗歷程。
也許那無法遏抑的痛在心中已留下無法抹滅的傷疤,不如讓時間在在內心搭建一座能被包容及自我修復的庇護所,讓過去的記憶與疤痕,成為抵擋苦難的盾牌,讓過去的重量,順著生命的節奏,為自己扎實踏穩腳下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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