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有些人聽過菲比說話,過去在公司體制中菲比也曾被多次使用我的聲音,但其實對於自己的口說,菲比一直不太有信心。主要原因是我有結巴問題(大多時候可能聽不太出來,但是每次來到那個頓點,我就知道自己又結巴了),再者就是過去很長時間班導對我的口說抱持挺負面的評價。
附上菲比在家使用錄音筆錄的語音導覽,可以聽見菲比聲音(如果好奇的話)。
導師的期末評語
現在若菲比說出:「其實我不太會說話」,可能很容易引來完全相反的觀感。
但菲比在國小六年,每學期被導師給予的期末評語多半與「沉默」有關。
國小導師們在期末評語時喜愛使用「四個字」。一般老師會給予8個字,也就是兩組回饋,但對於老師特別喜歡的學生,則會給出12或16字回饋。但若像菲比這種在老師眼中可有可無的存在,也很常只會收到四字評語,半數(偶爾全數)與「安靜」有關,並且收到「沈默不語」的頻率並不少。
但事實上,我完全並不是像老師說得這樣沈默、安靜。菲比個人的小宇宙時時屬於爆發狀態,但對老師而言,他就是看到一個常常出神,總是在做自己的事,屬於有點難抓住(hold住) 精確來說是那種比較難進行心靈控制的學生。
此外,菲比遇到不舒服的事雖不會大聲反抗,但我會用整個身體(長期)抗爭,然後牢牢記住。下圖就是我被朋友的玩笑弄生氣(其實我快哭了)拍下的照片。起因就是我和弟弟頭上那頂(我根本不在乎的)帽子,但事態不知為何演變成其他旁觀大人誤以為我很想擁有那頂帽子,擅自購買後還直接為我們戴上(這種誤會其實也讓我氣),然後就出現了這張照片。
不想說話的說話課
在菲比小學三年級開始,開始有了一堂名叫『說話課』的新課堂。顧名思義這堂課的重點就是說話。我不太知道其他班級是怎麼上這堂課(畢竟那個年代的學生不太會對老師的教導質疑,因此也不會和任何人討論課堂狀況),但我們班導規定說話課要按照座號上台說一個笑話,或是說三題腦筋急轉彎。
雖然菲比喜歡讀《腦筋急轉彎》(可能是我們那群小學生最愛的讀本)。但我喜歡自己讀、自己想、自己翻頁看答案、自己笑(或自然自語地感慨一番)。但對於走上講台以歡快(聳動)口吻與同學互動,我根本做不到,更遑論說笑話,因為對我而言說話目的與取悅他人毫無關係,所以我也完全不會(甚至可說排斥)說笑話(至今依然如此)。
可想而知,菲比的狀態完全忤逆班導對說話課的規定。第一次上說話課老師還鼓勵我,要我試著說話,但我只做得到低頭+搖頭,然後老師要我做好準備,下週再上台。但是隔週我依然無法做到。(失去耐心的)老師就說:要妳準備這週上台,妳還是沒有準備!不然妳就隨便說個笑話(我搖頭)。那妳要這樣站在台上三分鐘嗎?(我微微看向老師+點頭)。老師非常生氣且沒有妥協地看錶計時。而我就直接站到老師叫我下台的時間點。
此後,每週我都以上台低頭罰站來渡過我自己的說話,外加惹怒老師,並把氣氛弄僵。直到沒有說話課這堂課之前,我都是這樣渡過的,當年我並沒有想到或許可以透過父母反應自己的感受。但有趣的是這些事也沒有在我心上抹上太多陰影,畢竟我是那種一下課就完全忘記的小孩(可能因為我的內心不太會惹上他人的塵埃)。甚至我只有在被叫上台的時候感到有點痛苦,其他時間我還是很喜歡看那些在說話課有活潑表現的同學。相較之下,比較辛苦的其實是老師,因為他沒有想要放過我的同時也不放過他自己,那年留給老師極差印象的我,德性與說話成績都異常地低。
那時班上有位胡姓男同學,他每次說話課都表現地非常好。笑話說得好笑還帶動作(讓我整個笑很開),腦筋急轉彎的氣氛也帶得很好(菲比非常投入猜題)。這位胡同學有點看不過去我每週都要上台罰站,就在下課來問了我幾次:「妳要不要我教妳講笑話?這樣就不用罰站了?」。然後,我每次都說:「不用,我上去站一下就好。」現在想想也難怪老師要把我的德行成績打低,因為我並沒有同情老師(遇到不受教學生)的(悲傷)遭遇,也沒有接受同學每週釋出的善意。
其實我一直都結巴
一直以來菲比都不覺得自己會說話,甚至直到如今我還留有孩時的「結巴」。
我在說「我」這個字的秒數總是特別長。記得小學六年級時,曾經被一名平常要好的女同學取笑(精確來說她沒有哈哈哈地取笑我)她只是學我講話結巴,只是一開始我並沒有察覺,直到旁邊的同學對我露出不自然笑容,我才覺得好像有點怪怪的,然後我就保持沉默不再回話。
當然她發現我的不悅後,馬上(隨便地)說了句「我只是開玩笑,妳幹嘛這麼小氣」。(其實這句話的殺傷力可能更強)為什麼妳的惡意可以解釋為開玩笑,我的在意卻要被詮釋為小氣呢?所以之後好幾天我都不想和那位同學說話。
現在想想自己也是挺記仇的,這種事情居然記到現在,並且深刻到我還記得許多場景細節,教室後面的垃圾桶、下課走廊上吵鬧的同學,甚至當天的空氣感,直到現在都還深深地刺在腦裡。
我要那個聲音
2003年,菲比離開了因選擇所愛,所以帶來豐厚果實(在心靈與存款上)的畫廊,但當時離職的原因是擔心自己過於安逸,長久來看絕非好事,所以決定投入水深火熱的廣告公司,當時菲比負責全省華納威秀影廳(銀幕上的)廣告+現場實體與消費者建立互動或促進消費的活動。
因此,鄰近各大節日的周末我都在信義華納威秀中庭辦活動(畢竟全省華納威秀就這裡的既有人潮夠豐厚)。活動多半辦在下午,但進場得在上午八點開始到十點完成大動作場佈,因為接下來就得迎來中午人潮,從中午開始我就坐在後台帳篷拿著麥克風開始宣傳活動+暖場,而我的聲音就這樣每20/10/5/3分鐘,迴盪在整個中庭,直到主持人登台。
某個周末我如常地又在信義威秀辦活動,週一週例會結束後,老闆找我問話。
老闆:妳上週六有在信義威秀辦活動嗎?
菲比:有啊
老闆:那妳有拿麥克風說話嗎?
菲比:有啊~從中午開始到活動之前都是我在暖場啊~
老闆:好,那妳今天下班後去錄音室錄音,我會叫業務載妳去
數分鐘後,我從業務手上拿到一張廣播稿(他要我先準備一下)。下班後,業務騎車載我去了錄音室。那是菲比第一次進錄音室錄音,20秒的廣告硬生生地錄了兩小時才終於有點像樣。
之後終於知道,原來那日辦活動某大品牌高官路過威秀,聽到了菲比的聲音,立刻撥打我老闆電話問道:今天在威秀辦活動的聲音是誰?我要那個聲音!
真正的說話課
再然後我開始在某些午休與下班之後到錄音室錄製廣告。包括知名藍底運動飲料、知名休旅車品牌、知名事務機品牌……等等。當時覺得去錄音室很有趣,因為有專業的錄音師,一對一不斷地指導我如何把話說好(這才是真正的說話課),慢慢地菲比也變得稍稍會好好地把話說好。
以至於再然後的其他職場,菲比開始幫忙錄一些開幕旁白、紀錄片旁白、教學影片之類的,而這些都可能得要感謝那些年沒有放棄我的每位優秀的錄音師(合掌)。只是我並沒有因為學會說話而充盈荷包,因為我的聲音都是在無償狀態被使用,我想這就算是付我上說話課的學費囉~覺得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