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12-04|閱讀時間 ‧ 約 6 分鐘

年輕人早就《在路上》,我們還要為打包吵架嗎?

傑克·凱魯亞克(1922-1969)今年誕生一百周年,誰還記得他,誰還記得他寫的《在路上》?有的,Dior今年秋冬新裝的發佈會,就用這本書的意象來做T台。
有些書,我們打開任何一頁,就可以讀下去。
比如說,《紅樓夢》。它的人物關係複雜,事件又多,慢慢看,也就慢慢進入書中的世界跟節奏。原因是,它很豐富。
另外一種,比如說凱魯亞克的長篇小說《在路上》,人物跟事件清爽,你很快就可以進入主人翁的世界,原因是,它很單純。
有些書,我們遲早要看。比如,場景固定發生在榮寧兩府之中,靜態的,豐富的《紅樓夢》。或者,場景不斷流動,動態的,單純的《在路上》。

從迷惘到垮掉的年輕人

有句話說:「天下武功,無堅不摧,唯快不破」任何事情,只要你做起來速度快(當然,還得要有完成度),你就有你自己,不可被取代的價值。
《在路上》的故事流暢,一路行去,一路遇到這些人那些事。1960年代的那些天真,善良人物與風景,時代的氛圍跟它背後的意義被記錄下來。
打過二戰,在巴黎享受過「永不停歇的盛宴」的海明威,他寫的小說《太陽照樣升起》被視為,剛被時代輾壓過後的「迷惘的一代」的代表。
面對二戰之後,國家社會繁榮進步卻心靈乾枯的「垮掉的一代」,凱魯亞克的《在路上》成了年輕人要怎麼解開生命毛線球的指南:快,快上路。一切皆可能,一切皆可為,只要你能「在路上」。
凱魯亞克用七年的時間,實打實的消磨在路上。用20天,一部打字機和一卷120英尺長的打印紙完成了《在路上》的初稿。1957年,這本書得到《紐約時報》的高度讚賞:
在極度的時尚使人們的注意力變得支離破碎,敏感性變得遲鈍薄弱的時代,如果說一件真正的藝術品的面世具有任何重大意義的話,該書的出版就是一個歷史事件。
一幅經典「夢露」波普肖像剛被拍出,20世紀藝術品拍賣新紀錄1.9億美金的藝術家安迪·沃霍爾說:每個人都可能在15分鐘內出名,每個人都能出名15分鐘。加起來耗時半小時,就能成就一個名人,然後又讓這個名人消失。
半世紀前的年輕人,他們的注意力就已經支離破碎了。凱魯亞克看到了,體驗了,記錄了,成名了。但是,凱魯亞克並沒有過時,《在路上》也沒有過氣。
為什麼?

路上有姑娘們還有珍珠

在美國東岸生活的薩爾,受到來自西岸的狄恩,面對生活大小事通通蠻不在乎的狀態所吸引。
一個原本拘謹,甚至有點傻呼呼的年輕作家,跟著凡事大而化之,波瀾不驚的領路人,踏上了《在路上》的旅程。
他們四次開車橫度美國大陸,有時候有女人同行,有時候有新加入的年輕人。他們有時候占人便宜,有時候幫助別人,更多的時候,他們就只是在享受在路上所遇到的一切。
他們無畏,他們橫衝直撞,他們到處折騰。
我一輩子都喜歡跟著讓我有感覺有興趣的人在一起,因為在我心目中,真正的人都是瘋瘋癲癲的,他們熱愛生活,愛聊天,不露鋒芒,希望擁有一切,他們從不疲倦,從不講些平凡的東西,而是像奇妙的黃色羅馬煙火那樣不停地噴發火球,火花。
關於瘋癲,誰會比《唐吉訶德》裡的夢想騎士跟他的隨從桑丘瘋狂?但是,薩爾跟狄恩並沒有瘋到把車拿去衝撞高速公路收費站來懲罰資本主義。
因為《兔子四部曲》而廣為人知的美國小說家約翰·厄普代克說:「在凱魯亞克的作品中有一種善良的東西,一種感情上十分善良的東西。」
是的。曾經看過,未來會看《在路上》的人都會發現,小說裡所有人的本質都很善良。我認為,善良這種人類美好的品質,被這本書給永遠的記錄下來。
關於善良,小說裡的說法有兩種。一種是可以拿來當標語的,直白的「我們是神聖的傻瓜」。一種是非常詩意的說法:「這整個國家就像是一隻牡蠣,等著我們去打開;那裡有珍珠,那裡有珍珠。」在路上不僅有姑娘,有奇景異象,還有「一切」,當然也包括路上的風景。
電影版的《在路上》
像流星一樣不停地奔波
美國評論家莫里斯·迪克斯坦在《劍橋美國文學史》中談到「汽車」和「道路」,這兩個一動一靜的東西的井噴式繁榮,讓流動遷徙隨時可以發生,一切都可以重新來過。
《劍橋美國文學史》說,這使得「美國人民正在成為一個無根的民族」。
小說家納博科夫說他從俄羅斯移民到美國最感到震驚的地方就是高速公路,川流不息的車輛,還有隨處可見的汽車旅館。《洛麗塔》就源自於這種便捷,帶來的衝擊跟想像。
《在路上》的人,連汽車旅館都不需要,他們有時候就住在車上,或者到陌生的人家中去借助。移動方便,讓年輕人連「無根」的感覺都沒有了。
可惜嗎?是的。但是,要可惜,要留戀,要思索的事情太多了。
鮑勃·狄倫說:「這本書改變了我的人生,就像它改變了我們每個人的人生。」半個多世紀以來,許多人穿上牛仔褲,踏上自己的「在路上」旅程,裡面有年輕人,前年輕人,後年輕人。
2021年得獎無數的電影《無依之地》裡,因為經濟的問題,也可能是因為個人或家庭的問題,許多人不得不「在路上」。
凱魯亞克選擇年輕的時候,就上路:
因為我喜歡的事情太多了,最後只有失敗。就像流星一樣不停地奔波,直至墜落。除了失敗,我什麼也不能給予別人。
小說裡的人物沒有失敗,也不曾成功過。他們是他們,我們是我們,我們也可能是他們。
我們可以跟他們一樣的地方是,永遠不要糾結於打包的問題了。
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隨時隨地都可以在路上,去看別人去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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