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4-25|閱讀時間 ‧ 約 6 分鐘

埃及豔后不是黑人？好吧。那妳知道海姆達爾是「最白」的神嗎？

埃及豔后不是黑人嗎？那為什麼海姆達爾 (Heimdallr) 會是？為什麼索爾 (Þórr) 的槌子是長方體？為什麼洛基 (Loki) 會是索爾的兄弟，祂在北歐神話中明明是奧丁 (Óðinn) 的義兄弟呀？索爾還是巨人與神的混血兒呢。殼蟻繼續推敲漫威 (Marvel) 的《雷神索爾》(Thor) 中有多少創意巧思，但讓我們先回到主題。

前陣子好像在吵 Netflix 的新片《埃及豔后》怎麼讓黑人來演，讓我想到之前的《小美人魚》真人版也是找非裔演員。熟識的人大概都猜得到我的意見：「啊，隨便喇！」——對，我真的無所謂。

我也知道「埃及豔后」在歷史上是希臘人，或「小美人魚」原作應該是只有想到白人；有趣的是，如果沒有鬧上新聞，可能還沒有太多人敢肯定埃及豔后一定不是非裔。考古學家很難伺候但觀眾更難，事實本身永遠滿足不了人們。

海姆達爾不能是非裔嗎？

沒有，秉持幾分證據講幾分話的精神，當然不能武斷地說北日耳曼語支 (North Germanic) 的古斯堪地那維亞神祇一定不是非裔。

同樣秉持嚴格考究的精神，讓我們假設在神域 (Ásgarðr) 大門前彩虹橋 (Bifröst) 當警衛的守護神海姆達爾是非裔；那麼，根據神話出處的兩本《埃達》(Edda) 所述，祂必須是「最白」的非裔，還得比其他白人還白。怎麼了？非裔膚色就不能比白人白嗎？這可不是我的意思。

兩本《埃達》即作者不明的《詩體埃達》(Poetic Edda) 與作者是冰島人斯諾里 (Snorri Sturluson) 的《散文埃達》(Prose Edda)；前者創作年代約莫在 9-11 世紀，後者是 13 世紀。幸運地，它們都有在「海姆達爾到底有多白？」這件事情上著墨。首先，讓我們敬老尊賢，先從《詩體埃達》開始。

《詩體埃達》中「海姆達爾」的形象

《詩體埃達》是一部大雜燴著作，當中飽含大量神話故事與英雄傳奇，某些故事之間有關聯，有些則不明顯；提到海姆達爾的段落散落在這些不同章節中。有一章名為〈索列姆敘詩〉(Þrymskviða)，即索爾被迫男扮女裝討回神鎚 (Mjölnir) 的知名北歐神話故事。這一章第 15 節是這樣寫的（引文皆為古北歐語 (Old Norse)）：

Þá kvað þat Heimdallr, hvítastr ása, vissi hann vel fram sem vanir aðrir: "Bindum vér Þór þá brúðar líni, hafi hann it mikla men Brísinga.

然後，最白的阿薩神——海姆達爾，猶如華納神族的一員般能洞悉未來，祂說：讓我們為索爾穿上婚紗，讓祂配戴佛蕾亞那條負盛名的項鍊「布里辛格曼」！

阿薩（神）(ása) 即屬於阿薩（神）族 (æsir) 其一員的意思，後者為前者的複數型態，另一神族系譜是華納神族 (Vanir)；前者以奧丁為首，後者較有名氣的有佛雷 (Freyr)、佛蕾亞 (Freyja)。

此段落是諸神在謀劃該如何奪回索爾的神鎚（不過也可能只是在整索爾）。現在，讓我們將目光轉向另一部北歐神話的原典——《散文埃達》。

《散文埃達》中「海姆達爾」的形象

之所以叫「散文」，是由於這部著作沒有從頭到尾遵守傳統古北歐詩歌的格律，但仍很有誠意地為當時的人們梳理過一遍古老的神話故事。作者斯諾里身處基督教化的冰島社會，人們漸漸疏離祖先的傳統文化；他撰寫這本書除了寓教於樂之外，亦有欲掀起新文壇風氣的意圖。

本作章節結構相對簡單，僅由三大部分組成；關於神話的重點都放在第一部作品——〈迷惑／欺騙的吉爾菲〉(Gylfaginning)——且看當中一段介紹海姆達爾的敘述：

Heimdallr heitir einn. Hann er kallaðr hvíti Áss. Hann er mikill ok heilagr. Hann báru at syni meyjar níu ok allar systr. Hann heitir ok Hallinskíði ok Gullintanni: tennr hans váru af gulli.

有一名為海姆達爾。祂以白之阿薩為人所知。祂偉大而神聖。九位少女一同生養祂如自己的兒子，祂們都是姊妹。祂又被喚作哈林思奇迪與古林坦尼：祂的牙皆為黃金。

由於北歐神話殘存的參考依據就這兩部《埃達》，其他文裁中（即《薩迦》(Saga)）多數時候幾乎只提及奧丁、索爾等Ａ咖神，身為Ｂ咖神的海姆達爾究竟什麼出身（注意，這裡的「Ｂ咖」的「B」不是「Black」的意思）？老爸是誰？9 個人一起生小孩是什麼概念？皆難以考證。總之，祂很白就對了。

小結

這一篇不是要嗆漫威，當然也沒有要嗆即將上映的《埃及豔后》；單純分享這種因應時代背景而有的創作改動其實不罕見，只是讀者有沒有發現的差異而已。可能《埃達》之於古北歐而言亦是如此——神話趣味之處或許不在於作品中真相如何，而是讀者們從中得到什麼相應身處時代的「真實」。

後話：海姆達爾是非裔在《埃達》中是殼蟻有蛛絲馬跡的，往後再來補完這部分的幽默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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