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6-21|閱讀時間 ‧ 約 5 分鐘

【和憂鬱症一起走過的日子-承-01】

    到底是甚麼時候我發現自己其實是在病態的狀態中的,我已經忘記了,但是我已經接受自己的狀態是在病態中,但是我還是不想好起來。
    我不是在逃避現實。只是這病態對我來說,簡直就是太美妙。
    我對藥物的耐受性越來越高,那個曾經連體檢抽血都會爆哭到無法被抽血的我,那麼怕痛得我,卻愛上了針頭。
    不管是刺青還是穿環,都是會上癮的。不是因為標新立異。而是已經不夠痛了。加上技術的進步,連痛覺都不再敏銳。問過醫師後才知道,原來是因為我吃了太多鎮靜安眠的藥物,對於藥物的耐受性越來越高,所以連麻醉都比別人需要用更多的藥量,就算我想OD,即使我吃藥吃到飽到吐也很難成功。
    有一次我非常的接近死亡,方法是甚麼我就不說了,但那真的是...難以言喻...而當我恢復呼吸後,覺得失落,好想回到剛剛那個狀態...
    後來醫師開始幫我排諮商師。老實說醫院的諮商師,一個月排一次一個鐘頭的諮商,其實沒有太大的意義。
    在這邊科普一下台灣的諮商師制度。
    在台灣原則上心理諮商師是要大學+研究所都是心理系然後再考執照才能成為諮商師的。但是諮商的方式百百種,就有點像是吃精神科的藥醫一樣,你得一個一個試才知道這個諮商師是否適合你,能幫助到你。
    我不知道怎樣的資格才能有機會被安排到諮商師,我印象中那時的我是重鬱的狀態,遇上的第一個諮商師也非常年輕。她簡單的了解了我的家庭狀況後直接了當給我的建議就是「你的原生家庭對你有毒,你最好離開你的原生家庭。」
    倒不是因為怕寂寞甚麼的,只是,當時我們也才見一面。見一面的一個鐘頭內她就給了我這個建議。我當下直覺是,這哪有可能?哪有這麼簡單的?說離開原生家庭就離開的嗎?怎麼可能?
    當初的我真的是對這個建議很牴觸的,但現在回頭過來看,她反而是唯一有給我一些具體建議的諮商師。也許給的建議說起來表達得不太妥當,但卻是真正有用而且實際的建議。
    但是當下我真的無法下這種決心。不是因為經濟沒有獨立什麼的。只是生病這事,我的母親即便知道了,要陪我去看診,我也不願意醫師告訴她我也許為何生病的理由。我怕傷她的心。
    對。即便她傷透了我。我也怕傷她那麼一點點,我也不願讓她知道。所以你說,憂鬱症的患者沒有理智嗎?憂鬱症患者沒有共情同理心嗎?恰恰相反,而是太多了。多到自己也無法承受的程度了。
    因為那時我已經拿了重大傷病卡(精神科的),所以諮商是免費的,但好像也是有限次數,時間也很難約,於是後來便有一搭沒一搭的做了幾回諮商。但見每個諮商師一次,就等於要把瘡疤再揭開一次,再痛一次,然後下次,可能又換別人,然後也要改時間,基本上除非你真的無業遊民,不然連這種免錢的都去不起。
    雖然現實生活中很難和人對話,但我還是在網路上交朋友。對我來說,似乎這種不用見到面也不用真的認識的談話會比較沒有壓力,也不用自揭傷疤,只要聊自己想聊的就好了。
    我想就是在這時刻,我遇見了那曾經屬於我的那顆浮木。堅實而強大,卻對我有莫名的崇拜。我想,人和人的緣分就是這麼簡單。我喜歡你你喜歡我,或者我不喜歡你你不喜歡我,都不需要有太多理由。於是我和浮木勇敢地抱住了彼此。
    在這裡要先說明一下我個人的性別認同,我個人的認同是屬於非二元性別者,也就是說我知道我的順性別是女性,我也不討厭這個順性別,但我自己內心的感覺,我覺得我應該不算很女生,但也不是很男生,所以我自認為我是沒有特定性向的,我覺得我很中性,大概是這樣。然後是雙性戀。通常我喜歡一個人只因為喜歡那個人,性別對我來說並不是太大的考量。但是對於其他像跨性別我可能還是有點疑慮(如果說對方還沒有完全做完手術或沒有考慮做完手術),我會認同他自己認同的性別,但談感情可能有點障礙,所以我只說自己是雙性戀這樣。
    關於無性戀的部份,也是後面慢慢摸索出來的。所以不在這討論範圍內。
    總之,我以為自己找到的是一棵大樹,只是沒想到後來才發現,也不過是一時的浮木罷了。即便是這樣,我也是很感謝,這浮木就這樣和我一起過了十幾年。總是對我生病的部份包容著,即使後來不再包容了,我都能理解的。
    所謂「久病床前無孝子」。更何況他也不是我的孩子。
    我喜歡上的人,基本上都有共同的特色:單純。當然,你無法去要求一個單純的人有多成熟。我也能理解喜歡上一個人的優點的部份,也會成為重傷我的缺點是我必須要接受的,我理解。
    但是至少,漸漸地在這十幾年中,我的心態也隨著,不知道是社會歷練還是年紀大了就會有的變化著。
    我包容著他的幼稚,喜愛著那份不變的單純而且盡量保持它不變。對於一個精神不穩定的人來說,其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只能感謝上帝的是,這顆浮木在這十幾年間,至少它是堅實的。偶然我能呼吸。
    對於那時的我來說,所謂的幸福,要不就是能一直順暢的呼吸著,再不就是別再呼吸了。
    好像只有這兩條路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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