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中產階級在新自由主義以及亞洲金融風暴之下,出現了一種內部的分化。在傳統中產階級之內,出現了一種新興中產階級,他們是一群擁有新技術與新觀念,能在全球化與數位化的時代變遷中,拉大與其他傳統中產階級的差距,擠身進入了作者認為的「富裕中產階級」。
這一群上層富裕的中產階級,利用居住地差異(江南新興住宅區)、消費與生活型態(奢侈品與歐美流行),教育與學歷鍍金的方式(拚學歷與海外遊學),維持自己在韓國社會的階級地位。而隨著全球資本的競爭,這一群上層富裕中產階級必須付出更多的成本與代價來維持自己的生活方式、特權階級與社會地位。
也因此,這一群有著階級焦慮的富裕中產,為了維持自己特權的延續,竭力地透過教育與全球移動的方式,為子女打造高學歷的設定,並透過消費行為、居住環境,區隔出不同於自身階層的其他群體,用以鞏固自身的階級認同。
作者的這一種觀察剛好可以說明近年來韓國戲劇中所呈現出來的各種韓國社會現象:不同階級之間的關係霸凌、相同階級之間的彼此鬥爭、傳統權貴與新興階層的思維差異、還有扭曲的掌控慾、虛飾的精緻窮、以及迫切想轉變出身,向上流動,卻無力扭轉的無奈。(如:〈寄生上流〉、〈黑暗榮耀〉,乃至最近直接點出階級對抗的〈黑白大廚:料理階級大戰〉)
簡單來說,韓國社會就是一套由上而下的階級世界觀,層層包裹著芸芸眾生,想要在這個國家過上一點體面的生活,要嘛是家裡有礦的金湯匙富二代、要嘛是成績優異的高智商學霸。除此之外,還得要慶幸在求學的過程中,沒有遇到太極端的階級矛盾所引起的霸凌事件,出社會之後,還要保佑也不會遭遇到太惡劣的權勢羞辱。
從本書所討論的主題,我們可以延伸思考兩個關鍵:一為亞洲金融風暴對東亞社會的影響,二為新自由主義對亞洲經濟社會的形塑與改變。
亞洲幾個民主國家的社會氛圍之所以會變成現在這樣:以大專以上學歷為核心、以工作績效為評判標準、覺得可以透過教育翻身改變階級、希望透過企業投資與超時工作來維持階級生活......。似乎都跟新自由主義經濟思維的引入有莫大的關係。
有一條若有似無的脈絡,從教育投資、到專業技術工作、到企業績效紅利發放、到高階技術人員的過度競爭、再到競爭獲勝的贏者全拿,我們都可以從新自由主義經濟思維與資本主義2.0的遊戲規則中,找到個人在規則中被控制與牽引的痕跡。
或許,這就是馬克思所說的「人的勞動異化」吧!
說到底,這是一場無法停下來的生存遊戲,若沒有前人的存檔可以繼承,那自己就得更加勤奮地了解規則,適應規則,並且在規則當中,靠著天份、努力與運氣,試著在遊戲當中活著稍微滋潤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