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2-03|閱讀時間 ‧ 約 0 分鐘

因為愛的緣故

  常常有人問我為什麼能夠在長達三十年裏,放棄可以工作賺錢的時間去當志工

 

    或者,相反的,有許多同樣在環境運動路上努力的伙伴會質疑我,為什麼可以這麼快樂?

 

    大家常常看我笑口常開,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其實我是太在乎了,我的無所謂其實是太有所謂了。

 

    大家都以為我是無可救藥的樂觀者,其實我經常得和自己的無力感在對抗著!

 

    只是我體會到,要有效的造成事情真正的改變,並不是喊喊口號就可以了,我們必須以多大的毅力去讀書以獲解決問題的能力或判斷力:同時我們也必須以多大的紀律去做苦工,腳踏實地,一對一,面對面地,一步一腳印地付出勞力與血汗或者一字一句地寫,一封信一封信地寄;當然,還必須委屈求全,面對既得利益者,面對刁民或金權勢力等等我們不以為然的人事物,我們理就算再直,氣卻必須更和婉更低下的來溝通或妥協。

 

    經常夜裏就是在與自己的灰心沮喪與無力感對抗著!

無力感往往源於想達到的目標太過龐大,或者問題癥結是體制,是現代的社會結構與生活方式,因此個人再怎麼努力,似乎看不到具體成效所產生的無力感。

 

    至於灰心,是最常見的,只要在做事的過程中,碰到別人冷漠的對待,伙伴的誤解,甚至其他單位或團體的批評或中傷,都會使我們灰心。

 

    我想,從事社會運動或在公益團體當志工的朋友,常常會有「理直氣壯」的態度,往往因為「我又出力又出錢來做好事」,所以對於別人的誤解,甚至批評或中傷會特別敏感。我自己在公益團體當志工已有二十多年,早些年常常情緒會因為別人的冷嘲熱諷,或者有意無意的曲解或中傷而氣憤而難過。

 

    每一次能讓我重新振作起來的力量,就是腦海中荒野伙伴們真摯地眼神與無怨無悔地付出;當我想到一幕又一幕的畫面,一次又一次荒野伙伴面對環境破壞所流下的眼淚,眼界大千皆淚海,這是我得以鼓起勇氣的動力來源。哦不對,不止是因愛所流的淚,還有因愛所產生的歡笑,以及伙伴們彼此溫暖的對待與體貼的打氣,等待,與陪伴,這都是我們得以繼續往前走的動力啊!

多年以前,李育青伙伴擔任荒野合歡山體驗活動的領隊,當他帶著伙伴們坐在山頂,望向被蠶食鯨吞的山林,不禁當場哭了起來。

 

    曾經擔任高雄炫蜂一團團長蔡亦琦伙伴,帶著小蜂做自然觀察,忽然看到一棵大樹被人破壞,她站在那裡哭了半小時,讓小蜂們嚇了一跳。

 

    這些都是因為愛的緣故!

 

    在荒野剛成立那一年,第一次辦花蓮的自然體驗活動,黃雍熙、廖惠慶帶著孩子全家參加,隨著荒野伙伴在他們家鄉玩耍。活動結束,他們自己開車,繼續尋覓童年往事。當雍熙看到台東濱海公路正在拓寬的醜惡可怕的景象,看到三棧溪毫無必要的堤防與消波塊毀掉人與自然互動的可能,雍熙激動地不斷向惠慶說這裡以前是多麼的美好….惠慶聽煩了,丟下一句:「你不要只跟我一個人演講嘛,為什麼不向其他人講,為什麼不設法改變呢?」

 

     雍熙是在大陸開鞋廠的台商,就在這次休假結束回大陸工廠上班途中,他寫下生平第一篇文章,不久後他返國,揭開荒野保護協會鄉土懷的序幕,也走出荒野從事環境保護行動的第一步。

 

    直到多年後,我在雍熙家聊天,惠慶找出一份陳舊的原稿,是雍熙當年傳真給他工廠的合夥人,說明他要請假留在台灣保護花蓮,需要多久時間他不知道,若是合夥人不同意,他就把他的股份賣掉,辭掉工作留在台灣為家鄉努力!

 

    這是一股多大的勇氣與決心!

    都是因為愛的緣故啊!

    真正的愛,可以激發出巨大的力量,而且這種力量是綿延不絕永不止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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