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牆上掛著的醫學學位證書映照著整個書房的沉靜氛圍。張醫生坐在豪華的皮椅上,目光凝視著站在門口的兒子張宇軒。父子倆之間的距離,遠不止幾步之遙。
「我不想當醫生。」張宇軒斬釘截鐵地說。
張醫生的手指不自覺地捏緊了鋼筆,那是醫學會送他的傑出成就紀念筆。「為什麼?這是最穩定、最有保障的職業。」
「我想成為音樂製作人。」張宇軒的聲音透著一種近乎反抗的堅定。
從小到大,他的生活彷彿被父親精心編織的牢籠層層包圍。補習、模擬試卷、解剖學課外讀物,一切都在父親精心設計的人生藍圖之中。然而,音樂是他內心最渴望逃脫的出口。
「音樂製作人?」張醫生冷笑,「那是業餘愛好,不是收入穩定的職業。」
張宇軒知道父親的每一句話背後,都蘊含著深深的父愛。可這種愛,卻像一把無形的手,將他的夢想緊緊箍住。他忽然意識到,自己需要一種更激烈的方式來表達內心的掙扎。
「我寧可放棄一切,也不要被你的期望綁架。」他的聲音微微顫抖。
張醫生不說話了。多年來,他以為自己是在為兒子鋪一條康莊大道。醫生這個職業在他看來是最穩定、最體面的職業,能給兒子一個體面且有保障的未來。他不明白,為什麼兒子就是不願意接受。
「你知道當醫生意味著什麼嗎?」張醫生緩緩開口,「這是救人助人的職業,是穩定、體面且有意義的。」
張宇軒忽然笑了,那是一種近乎絕望的苦笑。「可是爸,音樂也能救人。音樂能撫慰心靈,能治癒創傷,能給人希望。」
兩種截然不同的救贖在此刻對峙。醫生的救贖是具體的、立桿見影的;而音樂的救贖是心靈層面的、難以量化的。
「你知道醫生執照有多難考嗎?」張醫生的聲音帶著些許疲憊,「我已經為你準備了好了一切。」
「那是為了你自己,不是為我。」張宇軒的眼眶漸漸濕潤,「我不想成為一個只會聽從父親意願的複製品。」
這是赤裸裸的反抗,也是靈魂最真誠的吶喊。父親的愛太過用力,反而像枷鎖,將兒子的夢想緊緊束縛。
張醫生沉默了很久。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對兒子的愛,可能已經變成了一種無形的暴力。然而,他多年來養成的優越感,讓他沒有退路。張宇軒站在原地,淚水控制不住地滑落。
「我只是想給你最好的。」張醫生心底的聲音說。可是從嘴巴出來的卻是「你沒有選擇的自由。」
張醫生面對跟兒子衝突帶來的苦難,曉得他應該放手,但他卻做不到。他不肯認輸,他的內心已被名利綑綁,還有他的野心—要孩子繼承他的醫院。他多年辛苦就是要讓他的名字永遠被稱頌。如果兒子不願當醫生,他擔心這一切會被他人接收,那他的名聲終將成泡影。他並不知道兒子其實看得很清楚。
「那是為了你自己,不是為我。」兒子的話一直迴盪在張醫生腦海裡。要怎麼做,答案其實很簡單,張醫生卻選擇了等著他的無止境的對抗與苦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