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從「單一結構」到「兩難困境」,看到厭女的不同表現形式以及女性的兩難處境。《這是愛女,也是厭女》下篇以「多元協商」為題,面對厭女,嘗試指引出可能的消解方法。
〈報導、判決書與小說的「愛女/厭女」情結:2013年八里雙屍案〉一文以2013年八里雙屍案為研究對象,分別從媒體報導、判決書探討其中的厭女情結,並以此案件為原型的小說《黑水》展開新的詮釋方式。
在八里雙屍案中,台灣各級法院在判決書中呈現審判者不願意深入調查被告謝女所主張其與男性死者間的不倫關係,讓筆者認為從「法律與文化」的角度來看,本案有值得進一步了解的必要性。筆者認為,當台灣媒體以「蛇蠍女」、「毒蠍女」或「毒蛇女」等字眼描繪被控殺人者謝女時,是一種對於謝女的「厭女情結」;而台灣各級法院刑事審判庭拒絕調查謝女所陳述她跟男性死者的關係的現象是否可能也是華人文化下某種「厭女情結」的表現?是一種不自覺忽視女性某種處境的現象?(註1,p.221)
作者認為忽略了複雜的性別關係與文化糾結,司法調查與審判將受限於父權式的理解,迴避掉與案件相關的線索,導致無法了解事情的真相。
〈重讀性暴力受害者:改寫能動性與脆弱性的意義〉企圖擺脫「受害者或能動主體」的二元對立,翻轉「脆弱」一詞的負面意涵。作者援引「局部能動性」的理論資源提出:
我們看到受害者易感、易受傷的脆弱性成為積極行動的起點,在與他人共享經驗中喚起連結。回過頭重新解讀輔大案,作者認為單位主管要求受害學生「不要亂踩上一個受害者的位置」(註1,p.252)雖看似拒絕將受害者「受害者化」,實則貶抑了脆弱性,同時鞏固了二元框架下的對立面「應該要強壯獨立,不會受傷與自我負責」(註1,p.252)。在「受害者」VS.「能動主體」的二元論中,作者主張我們應該要肯認自己的脆弱,展開受害者主體的新認識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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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誰怕蕩婦?解放乳頭自拍中的去/再情慾化〉中作者梳理了#FreeTheNipple社群運動所解放的主體。該運動企圖呈現非霸權式的美好女體來瓦解單一的女體審美標準(好的乳房是渾圓、飽滿、中產的、白淨的、情欲的),透過母職、藝術、日常的乳房,展現女人的不同生命樣態。而作者也發現到,在去情慾化的過程中容易將女體神聖化,衍伸出另一派聲音:「我們更應該去問:『為什麼男生裸露不成問題?』...可是這種把女乳神聖化、去性欲化的方式並沒有碰觸到問題的核心。人都是有欲望的啊!為什麼要反對色情呢?為什麼要把色情去除呢?」(註1,p.271)。這個問題或許可以擺進我們先前看到的保護論VS.性權派的論爭架構,女體的情慾/去情慾化只會讓女人再次陷入被分類的兩難,我們真正要問的是:為什麼要分類?
最後在〈解鎖,開啟新時代的情感教育:從浪漫愛、匯流愛到主體愛〉一文裡,作者批評傳統「浪漫愛」(romantic love)的性別刻板印象將親密關係過分簡化,使我們產生「男人要帥要有錢」、「女人要美要純潔」等不切實際的理想。並透過紀登斯的「匯流愛」(confluent love),提出將其平等、民主概念融入關係中,強調反身性思辨的「主體愛」(subject love)。
作者主張,情感教育應致力於協助學生將自我與關係「對象化/客體化」,藉由反思來解構「關係」與「德性」中的父權與厭女邏輯。(註1,p.254)並期待情感教育引入對話練習,使我們能夠拉出一個檢視關係的空間,避免陷入房思琪式的「人我難分的境地」,為了「讓關係更好」而必須丟棄自己和去「愛」老師。
註記
【延伸閱讀】
《這是愛女,也是厭女》(上):什麼是「厭女」?以好女人/壞女人作為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