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握了連續四天的中秋假期,騎著車背著帳篷與朋友走了趟花東,不過充實的假期帶來的歡樂卻不長久,甚至是頭一次旅行玩回來帶有些惆悵;接著幾天利用零碎時間把《一級玩家》看完了,原本只是想看看所謂「元宇宙」是什麼樣的世界,沒想到卻把觀後心得與旅行的那份惆悵調和了。
「換洗衣物、拖鞋、塑膠袋、帳篷、露營折疊椅、睡墊、帳篷登、頭燈、瓦斯、顱頭、餐具、垃圾袋、相機、腳架、充電器⋯⋯」盤點完畢,我慢慢把器材收進馬鞍袋和後背包內,畢竟四天假期如此難得,能騎車前往花東更是難得中的難得,為了避免留下遺憾,如此謹慎是必須的。
一切就緒,跨上機車,出發。
距離上一次騎機車野營已經是半年前了,但是那一次去的倒是比較熱門的野營點,相較這一次是隨意找個海灘休息,沈澱心情的環境還是有差的。白天一路走走停停隨意拍照,超過在蘇花公路堵塞的汽車們,再被緊追而至的夜幕超過,花蓮成為第一站。夜晚的海風徐徐吹來,秋意緩解了白天騎車的熾熱,再用爐具煮碗熱騰騰的泡麵和奶茶,偶爾透出的月光以及月光海就在眼前閃爍,時間此刻並不存在。
蟲鳴伴隨入眠,早晨則是被第一道曙光喚醒,拉開帳篷,迎接你的是天微亮的晨曦,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來看日出的人們,熙熙攘攘點綴在沙灘上,耳語聊天取代了蟲鳥的交流。拿起相機隨意紀錄了一番,我們不急不徐地煮起早餐——當然還是泡面和奶茶,坐在椅子上看著太陽逐漸離開海平面,也感受著空氣加溫的速度。
一切都是大自然的恩賜,這是在旅館、在汽車內都無法擁有的恩賜。
隨後兩天我們都在池上的青年旅館休息,正好南部與中部的朋友也來台東晃晃,一行人又在花東的艷陽下集合了,也有更多時間欣賞南迴公路與太平洋的藍。難得來到百餘公里外的台東,一行人卻不急著到各個攝影點拍照,反而是在小路間玩耍和尋找屬於我們的風景,還誤打誤撞地被山上的僧人請了頓莫名的餐、聽了不合邏輯的修行故事,這個旅途上的驚嘆號大概可以聊上一輩子吧。
最後一天,各自紛飛,徜徉過海岸公路、翻山越嶺追火車、野營開火、和朋友笑鬧誤上賊船⋯⋯對於這樣一趟滿載的旅程,還有什麼好抱怨的呢。雖然沒有環島,但四天下來也期了跟還島相去不遠的1200公里,機油出發前才剛換過,回來又要去找機車老闆了。
到家後,洗了餐具、收了爐具、野營器材紛紛歸位,不知為何卻感到些許低落,甚至隨秒針的前進而增加。這還是在旅行回來後頭一次。
2016年,那年我大二,開始接觸騎車與攝影,也換上了這台與我征戰無數的小紅,在這幾次的過程中,我似乎擁抱了什麼,更承諾自己不能離開這樣的生活步調;大學畢業後,在蘭嶼晃蕩了兩個月、遊走在現實與理想的邊緣,最終仍回到現實世界去追逐妥協的理想,然後在路途中燃燒又墜落;空窗摸索了一年,才找到了現在這個更可行的道路,我似乎找到了平衡點、卻又在日常努力保持平衡,而那份努力來自讓自己維持騎車拍照的習慣。
儘管如此,能回顧整理自己的時間還是少了,身邊的朋友還是會稱我為浪子,不過現在的姿態究竟是不是自己喜歡的,在這一趟旅途中似乎讓自己冒了些冷汗。未來的生活,我是會背著行囊在陽光底下馳騁,還是扛著生活重擔在人潮與煙花中泯然,我想當前者,也不斷說服自己要實踐這樣的生活,現在的努力是個過程;然而正是一趟背著行囊在陽光底下馳騁的旅行,提醒了我如果讓自己痲痹在偶爾一次的微解放,那將是危險的,因為你將無法突破這個限制與枷鎖,而是期待每一次的微解放,然後泯然。
就好像《一級玩家》,也許每一次的週末、每一次的連假,都是讓人們逃避現實的綠洲,在假期裡只有烏托邦的夢幻,沒有現實生活的壓力;當日常生活與週末的美好脫節,那我們是不是只會讓自己期待每一次的綠洲,並讓自己痲痹在這樣的生活節奏呢?
It’s not about winning, it‘s about playing.
電影的這句話如同當頭棒喝。或許無論艱困或夢幻,任何一個過程都不該被輕易略過,這也是我一貫的拍照理念,如果我們棄守現實生活而期待假日的到來,那我們只是為了每一次的休假而生活,但無盡的重複滾動後,我們到底是為何而活呢?
或許那份惆悵正來自於此,為了保持平衡,我選擇的方式卻是期待假期,而不是調整心態的平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