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他人內心的運作模式,但對於我來說,我是個常常自我叩問的人。我常常迷惑於自己做過的,想過的事,也常常對自己留下的足跡感到尷尬或驚奇。如果我試圖拉遠觀看自我的距離,那我會覺得自己再也不認識自己;如果我將自己放到顯微鏡下抽絲剝繭,那內核必定空空如也。對自己的認識是必要還是不可能?我們與自己的距離可能不比別人與自己的距離更近或更遠。
長久以來這樣的迷惑,被金愛爛寫成了小說《永遠的話者》。在文章開頭你與我主語間的不斷切換,並沒有讓我看成是兩個獨立個體,似乎從一開始就很清楚這樣的把戲——你我本是一體,他們都在對自我叩問。
文章中間的小插曲,偶遇捷運上的同學,也很快就意識到其實「我」是不認識這位同學的,在最後也點明了這一點。她是故事中的攪局者,使一切語言再次失焦,仿若夢境。
故事最後再次回到自己的叩問,你我的合而為一,通往你的路同時也通往我,看似靠近其實也在不斷遠離。矛盾的本質與無法定義的身份,語言的蒼白與無聊的重複,當一再復述成了唯一方法,就只好戛然而止。
這是那種我一直在找的小說,也是最不容易被解體的小說,一切的問題都起源於文本,也只能結束於文本,延伸只是一種徒勞。最後我只想以文章中的這段結尾。
我常常去想像,我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和我的距離,跟我和你之間一樣遙遠,所以我儘管是我,卻也只能想像著我。我是我所想像的人,可是對那為何是我感到不解,所以總是借來你的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