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女性主義,你會想到什麼呢?
如果可以貼三個標籤在「女性主義」上,你的標籤會是什麼?
前衛?進步?聰明?自以為是?厭男?呆板?
女性主義是個很特別的認知概念,當我們找來一群人對「它」貼標籤,它能夠同時擁有極高尚和極負面的評價
高中國文課本中,鮮少有課文能夠順順搭上女性主義的話題(〈髻〉比較適合談性別平等)。但是108課綱增加了一篇選文:張李德和的〈畫菊自序〉,讓課堂上能名正言順地開啟女性主義的話題。
該談得四平八穩?該談得政治正確?該在張李德和的時代脈絡裡談?這部分可以到下一篇文章來談;但在性別平等成為「政治正確」的現今社會中,我倒是觀察到三類「女性如何被評價」的案例,這些案例有助於我們做為課程初始時的引起動機。
先說關於以下所舉的這三類案例,我個人的結論結論(這是我的觀察和自己得出的結論,不知是否有偏頗)
這個結論是:女性主義的表現要被認可之前,她必須先具備某些傳統的價值觀。
【從〈畫菊自序〉出發】
作者張李德和生活在清末、日領時期即國民黨統治時期的台灣,而〈畫菊自序〉表達在那個時代下女性對自己事業的追求,才華展現的珍視。(
人渣文本的賞析)
我是喜歡這篇文章的,讀這篇文章的時候,我常常想跟張李德和對話,問問她,寫這句話時在想什麼?寫那句話時又在想什麼?
而我最想問的一段原文如下:
若夫銀鈎鐵畫,固屬難窺。儷白妃青,亦非易事。余因停機教子之餘,調藥助夫之暇,竊慕管夫人之墨竹,紙上生風;敢藉陶彭澤之黃花,圖中寫影。
翻譯:
我在家務與帶小孩的空閒,還有協助丈夫事業的空檔,因為私下羨慕管道昇的繪畫技術能讓紙上花木栩栩如生,因此試著就陶淵明的菊花這主題,來創作一些圖畫。
為什麼張李德和要特別強調自己是在「家務與帶小孩」的空閒之餘,才開始畫畫呢?
我想了兩個答案:
第一,因為她知道唯有拿出此當擋箭牌,才能名正言順地從事自己的事業。這段話是寫給「社會輿論」看的
第二,因為她真心認為要完成相夫教子的主要任務後,才能心安理得地從事自己的事業。這段話是寫給「自己」看的
張李德和自然沒辦法回答我的問題。因此我決定往下說第二件事情。
【賢慧的表現與媒體認可之關係】
最近有兩對螢幕佳偶變怨偶。
第一對是阿翔和Grace,第二對是宋慧喬和宋仲基
Grace得到絕大多數輿論的支持,各式報導不忘提到她的「賢慧」。包括婚後退隱,專心教導三個孩子,還怕阿翔不紅而工作補貼家用。
而另一方面,媒體猜測雙宋分手的原因時,往往歸咎於宋慧喬有公主病,宋慧喬沒有生小孩等原因。(也有媒體認為是其中一方有第三者)
這似乎也暗藏了在敘述者的心態中,女性不該有公主病,或者是生小孩仍舊是女性的義務
婚姻中亮起紅燈,女性似乎必須擁有「溫良賢淑」或是「相夫教子」等特質,才能得到社會大眾的讚聲?
如果這個女性事業很成功,可是沒有小孩,或者是跟公婆有過不愉快的相處紀錄,那麼婚姻亮起紅燈的時候,「她」就無可避免地在新聞或是輿論中成為難相處的角色。
【清涼的穿著與道德之關係】
前幾天看見一則臉書發文。
發文內容大概是說,有一個女生穿得很少,在高鐵車上大聲喧嘩,制止不聽,大家都覺得她很沒修養,不過是一團肉
我能夠理解在公共場合被打擾的煩悶,但依舊想請問:
所以說,女生穿很少,必須搭配好相處的個性,高雅的談吐,懂得聆聽與節制。穿得少才能合法的被接受嗎?
如果這女生不夠高雅,不懂聆聽,又恰恰搭配她穿得很少,那麼這個穿得少就同步成為必須被攻擊的對象?是這樣的嗎?
穿著多少和是否有公共道德,是同一件事嗎?
【漂亮的容顏與被騷擾之關係】
前段時間,我得知學校有個漂亮的女生,感覺某老師上課會對她投以異樣的眼光,因此感到困擾。
當時我不太知道怎麼和學生談這件事,所以請教校內高人。
一開始我的措辭是:因為她很漂亮,所以某老師上課會特別注意她,讓她困擾。
後來我發現這是一個錯誤的敘述。那代表我隱藏某種價值判斷「漂亮就該被騷擾」。
但不管長什麼樣子,都有不被騷擾的權力,不是嗎?該被檢討的應該是騷擾別人的人,而不是被騷擾者的相貌舉止。
【蛻變痕跡?等價交換?】尾椎是人類尾巴退化後留下的痕跡;蝌蚪變成青蛙前也有一段有腳又有尾巴的過渡期。
從張李德和,一直到高鐵上穿著清涼的女生,在兩性平權越來越成熟的同時,依舊有因為蛻變未完全而留下的痕跡(過渡期)。
越來越多人能接受並認可女性表現出生涯自主權以及身體自主權。但在接受和認可的同時,還是讓我感受到之中的等價交換。你要活出事業的精彩,要自在的表現身體,可以,可是那需要交換。用溫柔可以換取身體自主權,用賢慧可以換取事業自主權......
但我還是樂觀的相信這是一段過渡期,在未來類似事件爆發時,該討論的應是雙方個性的差異、價值觀選擇(婚姻問題),以及個人的公共道德。
【過渡期的自處之道】那麼在這段過渡期中,女性該如何自處呢?
我一直很喜歡羅珊‧蓋伊在《不良女性主義的告白》(
點我)裡說的:
女性主義無須膜拜,但仍是我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