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初心
回憶起人生第一次寫作,是聯絡簿裡三根指頭大小的日記欄,用歪歪扭扭的字跡,在小框框裡填上流水帳的一天,隨著年紀增長,清純期的少女的心事,超出框格限制,溢出的心情,必須慎重的用硬殼金裝,光亮柔白的紙頁給裝起來,從此就算當日子過得在混亂繁雜,都能在夜晚書寫的時候,把纏在腦袋上的結一一梳理開來,竊喜、悲傷、自卑、驕傲,一一個在紙上排排站,各有各的安放位置,當時純粹記錄著自己的日常,沒有想過寫作能承載人生,也能顛覆人生...
畢業後兜兜轉轉,工作起起伏伏,但始終沒有放棄寫作,在因緣際會下,撰寫的故事被看見,終於能把文字當作正式的職業,記得接到電話成為寫手的那天,興奮的在家跳舞歡呼,彷彿像是中了樂透,但這卻是落入地獄的開端...
面對的各方要求,不合理的喬段、截稿壓力、統籌的施壓,從幾何時讓我通往世界的橋樑,如今卻成為綑綁我的牢籠,最喜歡的事情,變成壓在心口的大石,明明很不開心,卻咬著牙撐下去。
如果失去寫作,我還有什麼價值呢?
一直到有一天打開word,一個字再也也打不出來,只能坐在電腦前,看著空白頁面上的游標,從白天閃爍至黑夜,當日截稿是晚間十點,動不了的我,只能留著淚,眼睜睜看著指針與秒針,一分一秒的往前進,直到超過截稿期限,半夜,硬著頭皮跟統籌說:「對不起,我想我生病了....」
一個文字工作者失去了寫作的能力,就像一個廚師失去味覺,那不只是一個打擊,或是一個挫折,兩個字的形容而已,本質上覺得人生廢了,那些日子回想起來,夏天陽光灑在臉上也不覺得熱,冬日待在一片漆黑的房間也不覺得冷,沒有喜怒哀樂,沒有任何感覺,像一陀灰色的濃霧包覆著全身,隔絕與外頭的所有連結。
每天每天只能躺在沙發上,任由電視光線笞仗在臉上,一早開始於新聞兒子殺爸爸,托嬰中心虐嬰、藝人外遇...等等,結束於宇宙發現不明物體,輪播三次,結束一天。
釐清心之所向
為了清創腐爛的自己,買了張單程票到國境之南刻意把自己流放,記得那日,天很藍,雲很白,面目如喪屍的我躺在沙灘上,耳裡響起陣陣海浪撲打,海鷗鳴叫,海風吹散覆在心上厚厚的濃霧,望著360度零死角的天空,反鎖的心門突然敞開,頓時一股力量從下腹湧入到指尖,下一秒跳起手刀衝回民宿,隨便找了個傳單,想要寫下此刻的感受,親愛的文字,我回來了!
赫然領悟,無論有沒有人欣賞我、喜歡我的文字,我都會一直一直寫下去,每一次的書寫,都是回放生活的跑馬燈,每一次的文字排列組合,都是觀察自己如何與世界對話的方式,而創作是點燃心中的仙女棒,照亮人生繼續閃閃發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