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運,真正走出校園圍牆之外,開始承擔一部份推進臺灣民主進程的責任,是從1990年開始;但社會運動,是從整個1980年代,從環境議題、勞動議題,不斷衍生出女性權益、原住民權益到無殼蝸牛等居住正義等社會議題,從不同社群分別衝撞這獨裁體制,醞釀出民進黨可以成為在野黨的養分,以及學生運動得以在庇護中加入作戰而成為生力軍。
社會運動各團體,知道必須合作才能將獨裁體制戳破一個大洞;同樣的,新生的學運也知道必須加入社運團隊,才能匯流成河。至於民進黨,則是在議會政治及街頭運動兩個天平之間,擺盪不已,卻成了日後吸取學、社運的大海綿,走向菁英政治及山頭主義這兩條路。
因此,反軍人干政運動,成為學運及社運首度聯手合作,在520總統就職並任命閣揆得那一天,公然捋了郝軍頭的虎鬚。將雕塑家楊英風使用民眾捐給全學聯的款項中,支出一百萬元,雕塑鋼製的野百合塑像,在520這一天,運至中正廟,用鋼釘死死地釘在廣場中央,等於向李郝體制的荒謬,尤其在李登輝對著新聞界肉麻兮兮地說,他和郝軍頭是肝膽相照的兄弟的時刻,人民對其舉出一把民主的刺刀。
同床雖然異夢,但新婚之夜彼此恩愛嗯哼之聲,仍是讓全台民眾掉了滿地雞皮疙瘩。
因此,全學聯及社運聯盟決定合體,在這新婚之日,舉辦「反郝大遊行」,期待李登輝總統嚇得陽痿,郝軍頭整夜性冷感。當然,光學、社運的動員人潮其實是很有限的,能有二千人就很偷笑。因此,民進黨在全台各地慢慢經營的陸軍則在全黨動員令下,由南到北,由西到東,大規模的遊覽車隊,紛紛從高速公路交流道擠入台北城,齊聚中正廟。在野百合的塑像揭幕儀式下,以各宣傳車為分段節點,各自領著不同社群,佔領馬路的寬度,由中正廟到國父紀念館這段北市鬧區,展開喇叭,舉著各式諷刺的標語,以及四處亂飛的小蜜蜂噴漆隊。為李郝燕好之夜,注射倒陽倒陰之政治賀爾蒙。
從這天開始,郝軍頭確認其敵人,為社運、學運及民進黨。也開始責令軍警研擬,將「整肅流氓條例」適用對象,擴增為學運及社運份子,稱為「學運流氓」及「社運流氓」。將學、社運這些知識份子,以流氓之名,與黑道流氓一起關進大牢,讓黑道兄弟活活整死這批死不悔改的「知識份子」。
台北的天空,未因三月野百合,帶來民主的晴天,反而是雷雨交加的梅雨季,以及後續跟隨的破壞力極大的颱風季。
遊行的各社群領頭人物,紛紛被特務軍警拍下清晰的照片,成為日後每日跟監的對象,然後領取民眾辛苦的納稅錢。不止如此,調查局及黨務系統,分別策劃「爪耙子」集團,滲透入學運及社運團隊之中,為這些人寫30年後才能看到的日記。
負責記錄我的一位台大歷史系的學妹,加入了傳真社,漸漸成為社團幹部。我們因其來自新竹窮苦家庭,必須打工,因此社團辦理的旅行活動,我們都義務替她資助。唉!30年後,才知道我資助她最多,讓她每月領3萬元國家薪資,寫著我的行蹤報告。不過,至少2000年後,她完全不參與政事,總比某些人還在民進黨中任公職,來得有羞恥之心。那些躲在民進黨中的抓耙子,以為大家不知道他們過去的秘密,還繼續悠遊自在的瞞天過海。過去,能為國民黨當抓耙子;未來,當然也能為共產黨當細胞。何止商人無祖國,細胞抓耙子亦是。
自遊行那天之後,郝軍頭的真正怒火,就是在1990.05.29他就職行政院長得那一天,台北城中區,陷入一片城市游擊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