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第四次在師大度過的寒假,從競技辯論走到校園思辨,助教們有時會問:有什麼是教學中重要,但卻很常忘記、或難達成的事情嗎?
這讓我想到,辯論活動的教育是從小而上的,先是辯手、後是教練,有時候會有一些思路可能沒有轉換過來,因為做辯手是取得,我們得到多少、取決於多努力。但做教練是給予,我們是滋養別人成長,這種間接的努力,會自然出現一個問題:學生真的聽得懂嗎?
多數時候,老師在台上諄諄教誨,底下的同學時而點頭、時而懵懂。還有很多時候,我們會跟學生互動,嘗試用語言確認對方是否真的了解我們的思路。
但這是不準確的。
大家很好理解點頭、答題這種簡易行為和真的懂了還是有距離。而跟同學互動的效果確實好一些,但表達本身是有限的,一個人說,其他人就只能聽,往往就是最活潑、最踴躍發言的「妙麗」可以被檢驗到,那些不專心的、不懂的學生,反而躲過練習的機會。
我分享一個「可視化」的思路。什麼可視?文字可視。
從小學二年級到國中三年級,我每天的課程都會有一到兩堂課,是請所有學生一起寫字。出題、寫作、分享、互動。
在這個過程中,會有清晰的化學反應:有的學生可能不太會講,但可以寫滿好幾頁的故事。有的學生則相反,平常很敢講、很活潑,但真的要書寫,卻容易想不到、寫不出來。
如此一來,教練就可以擬定不同的教學方針,我們是要調整指令?提供建議?嘗試範例?因為有可視化的內容,我們很容易地反省跟檢討。
因為學生要現場創作、寫作,這個時間本身對教練而言是難耐的,老師們很容易陷入自我質疑:「我身為老師,真的可以只是等嗎?」尤其是求好心切的教練,往往就像是一個狂拋球的機器,深怕自己的東西沒辦法被解讀。
但瘋狂的丟,如果最後反而理解力低、甚至訊息之間互相擠壓,那或許只會有反效果。
這時,我們可以跟自己說,有的訓練屬於「動」,我們舉啞鈴、跑操場,動來動去。但有的訓練,其實是「不動」,像是棒式、拱橋。這些等待的背後,是希望讓自己堅持不舒服,提高耐力。
教學也是這樣。我們如果一直拋球,最後可能事倍功半,看到學生學習成效差,老師反而心裡壓力更大。
那我們不如反過來,開始練習等待。回想起小時候,有的老師上課分配工作,我有時候會想,這是不是因為老師偷懶?
現在我知道了,或許有的老師真偷懶、但有的老師其實是深思熟慮,希望提供足夠的時間,讓每一個學生都能表達。
教練負責修正路線、調整姿勢,而當努力化為字符、靈感成為墨跡,我們就可以跟學生一起為了他的進步而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