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邊界

更新於 2024/06/19閱讀時間約 3 分鐘
2017,冬,平日的台北地下街。獨自一人懷著坎坷不安的心從台大醫院離開後,我走在那條街,想著從往常在這逛街得到的愉快,謀點快樂吧;但不幸的是,當看到空蕩奚落的人流與地下街道後,覺得好空曠;發光亮眼的商店,覺得好刺眼。
太大了,太亮了。這樣的世界,很難承受。
於是痛苦而慌忙的,退縮到一旁的椅子,埋入後背包,躲藏。
這算好的了。不像某次,從板南線走上台北車站的大廳交會處猛然被陌生的恐懼與疏離給震懾,卻又無處可躲的窘境。至少這次有地方可以歇息,有地方可以躲。
但,這依舊沒改善那突然被刨空、以虛無與混沌填補的心靈。
好鬱悶,好難起身,好難邁開步伐,繼續走。
然後,一旁吃著便當、腳邊擺著小提琴的老阿伯,笑著對我說了些話。
至今,我其實已經忘記他都說了些什麼。但我記得,當時的我只是抬頭對他微笑,對他說出的每一句話只是沉默地點頭肯定,而他,也只是繼續說話,直到他收拾著便當盒,說他準備要去工作為止。
「再見!」他說。
我目送他,然後,我又起身,把地下街繞了一圈,回家。
陌生的邊界,在與人擦身而過時便會成立。不論是近也好,遠也好,是否對過眼也好,還是因為意外的碰撞而小小致歉也好,又或者因為各種因素有了交集、成為朋友、成為情人也好。親近的人也好,家人也好。陌生的邊界,一直都在。
差異是,構築在邊界裡的牆,到底是冰冷的水泥,還是隨著時間與互動逐漸被盯上鐵刺,或者種植滿滿的花朵;但即便這道牆變得五顏多彩、繽紛華麗了,也不見得就表示兩端的人可以毫無顧忌地袒露一切。
有時,光是悄悄摘下一朵花兒惹怒對方,就足以讓牆上的花朵與色彩,黯淡,萎靡。而兩端的人,也就此回歸疏遠的陌生。
牆是不會垮的。但牆的色彩與生機,往往都會因為一點微小的變化,潰敗。
可這是能說得準的嗎?不確定,也不一定。
灰水泥的牆,有時候就是這麼奇妙,會突然看見一隻發散熱能的手穿透過來拍拍你的肩膀,幫你掃去肩上死冷沉重的重壓、也掃去盤據心頭的情緒陰霾,然後縮回去,就此別過,可卻會讓人印象深刻,永遠記懷。
因為,太及時,太可貴了。
有人說,對親人、朋友,甚至關係緊密的愛人,其實很多內心話,他是說不出口的。反而,有些話,只要情境正確,時機正確,情緒正確,面對的人物正確,內心認定對方可以信任的直覺正確;這些話,就會莫名對著素不相識的人說出口。
反正跟陌生人說了,下一次,也見不到了。不會有往來、不會被提起、不用再面對;就像偶然擦過袖間的花朵,你不會知道它後來枯萎的故事;就像偶然遇見的流浪狗,你不會知道牠餓死的故事;就像你曾經目睹過、高高展翅翱翔的候鳥與野鷹,不會知道牠們被獵人殺死,或者服下農藥被毒死的故事。
不會知道之後的你,發生了什麼事。
可有過那麼一次被溫暖且理解的手給安撫後,心裡總還是會滿懷期待地凝視著那看不見對面的牆,凝視那由陌生凝組的邊界。想著下一次,能夠再次被理解的時刻。
即便這可能會是個遙遙無望的稀微期盼。
我們都活在陌生邊界,一如往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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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大人都這麼說我們,他們是對的,所以無法達成標準的我們,自然也得接受自己就是這麼沒有用。 貶低貶低,不斷貶低。把自己看得比任何人還要低賤,比畜生低賤,比蟲子低賤,比海洋裡的生物或者大自然的細菌還要低賤,我們甚至沒資格跟牠們比較誰是低賤的,搞不好我們連談資格的資格都沒有。 然後我們繼續忍耐。
雀躍的我,把這張圖拿給爸爸看,然後想著等等要把它畫得更盛大、更凌亂。結果爸爸說:「你城牆都畫歪了,畫錯了。」回到桌子前,我不畫了。不想畫。我就讓畫紙待在桌子上,不去碰,直到離開親戚家為止,都不想帶走它。 我滿意的畫作,在被評價之後我就把它當成垃圾看待。
我嚐得到它的味道,也知道它在,但那時候的它對我沒有造成實質的傷害、沒有過度滲入我的理智使我瘋狂。因此,我依舊抱持著「持續努力、達成標準」的目標繼續前進著,卻不知道它早就開始酸蝕我的器官,腐壞我的血液,讓體內的一切一切通通壞死,直到精神察覺到肉體的崩壞、陷入錯愕為止。 邪惡,真是太邪惡了。
當我們承受名為「愛的教育」實為暴力的懲罰時,大人總是忽視著幼小孩童承受「過頭」的皮肉之痛,忽視這些痛可能會造就孩子內心「沉重的創傷」。 他們不在乎,不在意。甚至,他們會拿過去的經驗,告訴你他們更痛苦。 但,痛苦所造成的,無法復原、無法療癒的傷,也能比較嗎? 大概這輩子他們都回答不了吧。
與不好這回事,似乎總是輪不得我們這些受話的人來決定。因為認為「好」的人內心期盼的,是我們要接受好、聽進好、成為好。試圖推卻「好」的人,都會被視作忤逆與不肖,因為「這不符合他們提出好的意圖」;換句話說,我們基本上是沒有選擇、沒有拒絕的權利,去拒絕別人的好意。
就算某些人發覺了「能不能」的存在好了,他們很快就會被學校的排除異己裝置視作例外,以老師為眼線射出貶低雷射槍,把這些知道有其它活路可走的人射成蜂窩、不成人形。 好在,當初我認識的同學裡確實有這樣的一群人,而且他們後來都活得好好的,沒事。他們很聰明,有自己的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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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之時,我們沒有明顯的鄉音、也不留鬢毛。不知該喜還是該悲的事情是,村口沒有兒童在那裡笑問。兒童在補習、兒童被教育不能和陌生人說話。於是不用惶恐地說:不要問我從哪裡來。要找杜康的話,沒人會告訴你他在都更過後的杏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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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到後門有聲響。 我問了一聲"是誰?" 我起身,往聲響的地方走去。 出現了一名男子(亞洲人年輕人), 他經過我的家, 無視我的存在, 打算從二樓(反正不是一樓)窗戶離開。 但男子在窗口卡住了, 他明顯在躲避什麼人。 紗門已經脫落, 他為了扶住脫落的紗窗而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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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所害怕的,是你沒見過的。人對未知充滿了好奇,所以才一直不斷前行。人言可謂,眾口鑠金。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三叉路下的大樹下擺晚市,這個路口的燈光被大樹遮蔽住,光線無法完全照射下來,透過樹葉間隙撤藻的燈光,都泛著矇矓的氣份,讓這個位置顯得燈光特別的幽暗。   天色昏暗的街道上"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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