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求學、成長過程中跌跌撞撞,休學、復學,然後重考,好不容易拿到文憑畢業後,卻是許多工作都做不久,就因各式各樣的理由辭去,太累、同事太難相處、老闆太囉唆等等原因賦閒在家,家人一念,他就更加煩悶的吼叫起來,之後開始連生活作息都紊亂,不在意自己的外貌,餓了就吃,累了才倒頭就睡,不論晨夜。
身為憂鬱症患者的家人,看著他慢慢脫離日常生活軌道而至繭居在家,總有些惱怒、心疼而又使不上力的混雜情緒,當時我們總是鼓勵、打氣,不具效力後又成了說教、指責,不論何種形式,最終他還是逐步淡出社會與人群,而後深居家中,甚至可以足不出戶。
彼時,我們總覺得他挫折忍受力低,遇到不順心就想逃,家裡成了絕佳的避風港,脫離了社會,也避開了生活壓力,卻也肉眼可見的持續退化中,話語有些結巴,說話極度跳tone,本人卻渾然不覺,或總是自貶,對自我的認知是「我就是不行......」,在言語中強化行為而致真的成為什麼都須要過問別人,但在情緒上又變極為敏感尖銳。
原來是心生了病,但在初期時並未被察覺,而也因為家人有這段經歷,因此在之前,心理層面幾乎被壓力摧毀前,及早有了病識感,主動求醫並接受了心理諮商,也得到身邊人的支援,於是在被捲入漩渦前,勉強站穩了腳步,並試圖遠離一步也好。
此時,方能感同身受深陷憂鬱情緒的家人,能夠理解他驚懼職場的感受,他不只一次吶喊,他真的學不起來,可是別只以為他在偷懶,其實應該是憂懼的情緒入侵,影響了腦部的作用,即便後來他主動求醫,但當時憂鬱症並不被理解,所以他也或多或少抗拒著服藥,有時還和醫生質疑藥物的副作用,不停的轉換診所、醫生,卻不太有助益,而症狀沒有改善,他的持續就診不是為了復原,反倒像是找到了原因並且必須力證於它,是病而不是自己的問題。
或許是,或許不是,又或者兩者都是。
已然無語,也在努力接納自己的無能為力,也在調適憂懼的情緒,但也不再努力去鼓舞自己的家人,尤其是在低谷中看懂了韓星鍾鉉的遺言:
即使笑不出來,也請不要帶著怪罪送我走,
辛苦你了
你真的很努力了
再見
更加明白有時停擺或後退,不一定是錯的,我們不一定非得奮力向前,如果當時他能夠在被憂鬱吞噬前,或更早之前不再被勉強著努力,或許能像港星鄭秀文一樣有恢復的一天。
願我們和我們愛的人,願為憂慮所苦的人們,不須離於愛,而是在愛的環繞中,無憂亦無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