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世間叫做「卡西姆」的不僅僅一個;不過,每個人親身所體驗的,在地上生活的經驗,僅僅一個。咱們沒法度把自己的過去消除,或是扭曲它;要是這樣,它們不過是積聚在咱們裡底,讓咱們致病,受傷。記憶是不可以改變;但是,印象可以有真多的變形。有可能,可以變做咱們支撐的力量。
1.
有時候,心裡明明知道有事情沒好挽回,無論再走幾遠,時間再過了幾久,我們一定都不再遇到早前那個人。因為他已經沒在了;至少,沒在我們這個世間。
有時候,人沒需要槍、刀,或是武器;淡薄仔少少的氣力和意願,就可以殺死另外一個。人,真簡單就會死。幾多數念和祈禱都換不回來。但是,一屑仔的回憶也可以讓人走下去。在曾做伙受的苦難,雖然現在的境遇和過去相同;我們有可能會想講:假使連我們也死,在這世間,還有誰會記得你們?雖然在頭前當等的路,是永遠的未知。
2.
亞里( Taha Muhammad Ali) 是巴勒斯坦的詩人。其實他在台灣沒幾出名。我,僅僅在「李魁賢譯詩集」中讀過他一首詩。但是,這首講故事的詩給我真深的印象。詩中他們在絕望中,失去沒好取代,沒法度修補替換的物件。「人」。在他們身上沒公平的壓迫,喘氣不得的中間,在逃難的時把生命奪走。
為了閃避現實,亞里轉過頭,小逃避一下眼前的現況。回憶和經歷不會改變。但是人須要走閃和休息,須要倒下去,好再一回精神。因為在休息中,咱們才會再得到氣力。咱們會幻想那些失去的人,他們還在走還在跑跳,還有機會長大:
而你只不過十歲大,
還是同樣老卡西姆,
到處跑和笑鬧的男孩
跳躍過籬笆,
喜歡杏仁
和找尋鳥巢。
3.
明明從殺手的手來死;但是,詩人亞里講:不是。是無辜的死者,把殺手戲弄了。甚至,亞里再講:在接下來的生命,我們會永遠欣羨過身的人;因為比起殺手,再有我們;他們永遠保存了還小時的天真純全。
沒法度接受死亡,特別是,一粒無罪的沙仔在空中在飄,從地裡連根拔起來,消亡;僅僅是因為它比風軟弱。亞里把死亡比並做「捉迷藏」。我們的生命被兇手愚弄,再有歲月。接下來的時間,我們會邊逃避,邊向田、青草、土地探聽他的腳跡。記念他在世間的形影。
〈愚弄殺手〉。亞里著,李魁賢譯
卡西姆......
我不知道此時你在哪裡。
我沒有忘記你
這麼多年來,
長得像基地圍牆
是長。我始終
向田地的青草
探聽你,還有污路,
你活生生,
帶著崇高的耐性,
手杖,和記憶?
你結婚了嗎?
你有自己和給孩子們
的帳篷嗎?
你把它獻給麥加嗎?
或是他們把你殺死 在錫山的山腳下?
或者你還沒有長大,
卡西姆啊,設法躲藏,
而你只不過十歲大,
還是同樣老卡西姆,
到處跑和笑鬧的男孩
跳躍過籬笆,
喜歡杏仁
和找尋鳥巢。
但即使她們這樣做,
卡西姆啊,
如果他們殺你,
我確定
你愚弄了你的兇手,
正好像你愚弄了歲月。
因為他們確定
不會在路邊
遇見你的遺體,
而且在河水倒流處,
或沿細軟砂地,或沙洲,
找不到形跡;
不在往麥加的途上,
也不在碎石下方,
由於沒有看到你
藏匿你的遺體,
所以,無人會找到你,
也沒有微風
會遇到你身體上的一根骨頭,
你手中的一指,
或者甚至合腳的
單一隻鞋。
卡西姆,你愚弄他們了。
*
我始終羨慕你,
卡西姆啊,你在我們
捉迷藏遊戲中的躲藏技能——
黃昏時打赤腳,四十年前——
當時我們都是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