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週治療即將滿500天,忘了告訴你,似乎卻也不需要特地要告訴你,因為我們還有好長好長一段路要走。
今天我依舊哭的稀裡嘩啦,好幾次我哭到沒辦法換氣,你說著話,我聽著。不過今天好像大部分是我在說話,你聽著。
我說我好累,我這週好幾次傳訊息給你,跟你說放棄我吧,這樣我就可以放棄自己,你說這是不可能的事!我哭了,我說我真的好累好累,你問我有去見張醫生嗎?我說有,我們討論著進步,他跟我說連隔壁診間的醫生都說我有進步,我到底是沒有覺得自己進步,還是只是需要討拍,我說我知道自己有進步啊,但我又不知道他覺得我有沒有進步,反正就是在討論進步這件事。
你看了畫,我畫了一張空椅,我說你常常不在,我說我每次希望你在的時候,我會回想這個空間,回想這張椅子,看你在不在,可是好多時候你都不在,你點點頭,你說可是我知道你在禮拜四下午兩點到三點會在吧?我說我知道,你說就像奶離開了嬰兒,可是他知道下一次時間到了,奶還會來,我說我知道,我真的知道,我只是希望在其他時候你也在,你說如果內化這麼好練成功,就不需要治療了。
你說我們之前練上帝視角就是希望看自己,在未來、在過去,在時間的變換中,我們也在上帝視角上看著,我說上週有一次你問我那時候我看得見你嗎?我說看不見,我只看得見自己,我看見自己像一灘爛泥。
我說今天要討論重考嘛?你點點頭,我逕自說著,我說我不知道這個選擇是不是我自己選的?我說我不討厭重考,讀書,計畫,我好像很習慣這種步調,可是我在想我會不會是因為習慣,所以這樣選,還有我覺得我從來沒有做過什麼其他讀書以外的大選擇,國中考高中不算,因為我是直升的,不用選,可是考大學,要選擇,我卻生病了,於是我似乎沒有在正常狀況下做出什麼選擇。讀研究所我是唸經濟的,我當時找了一個game theory的教授,你知道game theory吧?你搖搖頭,我說賽局理論,可是我看了三篇論文,一個學期過去,我始終看不懂,所以我放棄研究所了,我也許不適合那樣的讀書。
你問我難道只有生涯規劃的選擇才是選擇嗎?難道我選擇割淺淺的自殘、沒有去跳橋、沒有自殺,不算是選擇嗎?我哭了,我哭的好慘好慘,哭到我幾乎沒辦法呼吸,你說那些選擇才是真的回不來的,不是嗎?
你說有一個韓國喜劇員也是醫生,他在一個大學發表,他選擇成為兩種身分,不是因為他厲害,而是因為他堅持,他想要兩種身分,所以他堅持下去。你說我為了想要去英國讀藝術治療,不論選擇藥學或醫學,都會堅持下去不是嗎?我又哭了。
你問我最近讀書怎麼樣?這似乎變成你每次都會問的問題。我說我最近發現好像跟你還有張醫生談完話我就會短暫沒辦法讀書,我說我已經一天半沒有讀書了,你點點頭,我說我真的好累,好累。
我說我今天出現憂鬱的眼神了,以前我知道自己憂鬱的狀態無非是利用睡眠品質、一直昏睡,再來就是這個憂鬱的眼神,我不知道怎麼講,那個眼神...很憂鬱,看什麼事情都變成負面的。你加了抗鬱劑,改了抗精神病藥,因為我說我幻聽最近非常嚴重。你說你沒有要我改變憂鬱的眼神變得神彩奕奕,就維持自己的樣子,我們的目標就是能夠去考試,無論準備的如何,就是能夠考試就很好了。
反思:我其實也不知道今天在講什麼?我只知道自己不斷的在哭,替標題下堅持,是因為我知道那是你希望我聽進去的,不管是重考或是心理治療,你都希望我堅持下去,你想告訴我,不論我是為了什麼重考,不論過程是多麼煎熬,就是堅持下去,沒有人可以搞得非常清楚自己為什麼做這些人生大大小小的選擇,至少你覺得我替人生已經做了非常多很大的選擇了!我想我只是想在你面前盡情的哭吧?而我今天的確有做到,這樣就夠了,讓你知道我不好,一直都不好就夠了,當那些淚流出來的時候,我心上的石頭就減輕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