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到這裏,我深切地後悔沒有跟他做過任何溝通,以了解他尋死的原意,和他對詩、對人生、對人類、對世界,究竟有過怎樣的看法。何況被他垂顧的,僅有寫詩的我而已。
閱後感想|2022.10.17
〈渴死者〉分為四個小節,分別為「金屬哀鳴下的白老鼠」,敘述背景、作品,並交代這是在監獄中的人的故事;「同是天涯淪落人」提到本篇主角因高唱口號被起訴入獄,節末幾人被轉移到台東泰原;「以鐵柵敲腦袋」是本篇主角第一次自殺舉動,作者從空白的主角身上看到悲劇人物的影子,而後節末用饅頭進行第二次自殺;「台東泰原的一羣」,主角曾在此穩定過一陣子,並曾試圖搭訕作者,後來主角和瘌痢頭關一起,雖然大家早上都會經過,但不再注意他;最後主角利用褲腿和鐵門把成功自殺。
個人認為此四節符合起承轉合的節奏,自殺從轉的部分開始,次數上符合三的規律,並且在最後一次之前有過彷彿「掙扎」的回憶:渴死者試圖搭訕施明正談詩,但最後並不被理會;或許施明正也會想,假如當初理他兩句,是否他便不會這麼毅然決然選擇死亡?更加深了絕望、堅毅的形象。
自由卻不能由自,或許渴死者正是以死來奪回生命的自由,奪回那些掌握話語權者所搶走的一切。對於政治犯來說,當權者與他們是對立的,那是否活著離開作為懲罰的牢獄,變相地代表了他們接受敵人對其生命的施捨呢?
文章最後提到「三島由紀夫式的一種行動美學之追求」,「三島對於『死的美學』是:人寧願為自己而活,為自己而死的都不堅強,人為理想而死,那麼則死而無憾了」(註1),是以死亡來推動精神延續的作法;〈喝尿者〉中也提到:「鍥而不捨地,以自身的一切生存過程,作為實驗性行動美學的實證體」又根據主角曾高喊口號等行動,以及入獄後對於刑期、獄中生活的不關心中,可窺見其執著貫徹某種理想的決心。
「渴死」一詞我因為〈喝尿者〉的關係,一直以為是「渴到死」,還想說是不是吃饅頭自殺那個地方的反諷;直到看了徐采薇《論施明正〈渴死者〉中的政治控訴》的結論才意識到是「渴望死」,現在想來這個誤讀也是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