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在停車場對兒子大發雷霆，起因是他一上車後，就急著想拿書包裡的撲克牌，想變魔術給我們看。但因為上車時東西太多，我把他的書包放在最角落，以至於他伸手搆不到。再加上姐姐又不願意幫他拿，他便開始生起氣來，用「佛山無影腳」式的踢法，猛踢狂踹我的椅子。
坐在前座副駕駛位置上的我，也被兒子踢得升起一把無名火。原本還沒接到孩子時，特地下載好"聖誕老公公視訊通話"APP，跟老公討論好要給孩子一個驚喜，讓孩子一上車就能接到「聖誕老公公」打來的電話。我和老公在車上演練了好多遍，期待看見孩子接到「聖誕老公公」電話時的雀躍表情。
豈料孩子上車後，情緒風暴說來就來，車上氣氛頓時風雲變色。姐姐抱怨自己美語班作業錯太多要訂正，弟弟為了找魔術牌卡一直亂發脾氣，兩姐弟還加碼在車上吵架，你一言我一句的互不相讓。吵到一半，一個開始低聲啜泣，另一個開始狂踢椅子。短短幾分鐘的路程，媽媽頭上的青筋已經快爆炸。生活不全然都是美好的，總是夾雜著許多狗屁倒灶的事情。我沒能按捺住滿腔的怒火，等車子駛進停車場後，一下車便開始斥責兩個孩子。我望著滿是腳印的座位，怒氣沖沖地訓斥了兒子一番。
「每個人都會有情緒，我也一樣會有情緒。你可以生氣，生氣是沒有問題的，但你生氣就狂踹人家椅子，這樣做是對的嗎？」我用說理的方式訓誡兒子，但在氣頭上誰聽得進去大道理？
兒子仍扁著嘴，氣噗噗地不斷用鼻子發出哼哼作響的聲音，想讓我知道他還在生氣。為了翻找書包裡的撲克牌，他把書包弄得亂七八糟，手裡仍緊握著撲克牌不放。我原本氣得想沒收他的撲克牌，便一把搶走了兒子緊握在手中的撲克牌。但就在那一刻，我的腦子像是被雷劈到一樣，突然意識到自己這麼做，其實也只是在宣洩情緒而已。
我的情緒來自於我的失落，原本想給孩子驚喜，沒想到卻迎來孩子的情緒風暴，艷陽天的好心情一下子烏雲密布，下起了狂風暴雨。調整完自己的狀態後，我把撲克牌還給兒子，問他：「你剛剛在車上是不是急著想拿撲克牌，拿不到所以很生氣，才會狂踹我的椅子？」我重述剛剛在車上發生的事情，這麼做是在幫助我重新釐清方才的狀況，也試著理解孩子的情緒風暴其來有自。
兒子拿到「失而復得」的撲克牌後，心情也瞬間平靜許多，對著我點點頭。
「我們剛剛都對彼此發脾氣了，如果時間可以倒轉，回到十分鐘前，我們有沒有更好的做法？」我朝著仍坐在安全座椅上的兒子問道。
「嗯！那媽媽妳重新坐回車子裡，我們來重演時間回到十分鐘前的場景吧！」聽到兒子這麼一說，我忍不住會心一笑。先前他跟姐姐吵架時，我曾經帶著兩個孩子做過這個練習，沒想到他居然還記得。兒子說話的語氣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看來他斷掉的理智線也瞬間修復完畢。
於是，我重新坐到副駕駛座位上，想像時間倒轉回到十分鐘前，我剛接他們上車時的場景。
「媽媽，我想要拿書包裡的撲克牌。」兒子以溫和的語氣提出請求，不像先前一上車就亂發脾氣。
「不過現在書包放在姐姐座位那邊，暫時拿不到，你可以等到阿嬤家把車停好後再拿嗎？」我也重新修正我說話的語氣，因為方才的我也只顧著生氣。
我們就這樣在車上重新演練十分鐘前的場景，如果可以回到過去，我們可以怎麼做？是否有更好的作法？是否有更好的選擇？如果可以打電話給過去的自己，你會對他說什麼？透過不同的作法、不同的選擇，讓故事寫出不同的結局。
這樣的作法看似很幼稚，但對我們來說，卻是一次很棒的練習，也是我們修復關係的方式。我們向彼此道歉，重新擁抱和好。時間雖然無法真的倒流，但每一次的轉念，每一次態度的抉擇，都能創造出不同的結果。
親子之間難免會發生衝突，重點是衝突過後的關係修復。每一次衝突過後，究竟是離彼此越來越遠？還是越靠越近？取決於是否能夠轉念？好好擁抱說抱歉。
在阿嬤家吃飽飯後，回程時在車上，總算如願以償接到了「聖誕老公公」打來的電話。看見孩子們聽到「聖誕老公公」的聲音，露出開心的笑容，我也跟著笑了。因為這其實不只是如你們的願，也是如我的願。
無論你們是否真的相信世界上有「聖誕老公公」，願你們能永遠保有這份最純真、最簡單的快樂。
#和你一樣都是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