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學期的課後班,和三年級的班導一起開啟了「攝影初階班」,帶著孩子們練習構圖與後製照片,包括了裁減、基本調色、添加喜歡的元素,以及加上文字說明等;而孩子們的視角,常常與大人們很不一樣,就以身高為例,矮小的身體透過仰角的拍攝手法,卻反而能拍出景物的宏觀。
那一天的攝影課,帶著班上到校園自由拍攝時,為為和另一位特教生-阿凱在一旁玩石頭,消極的模樣與極度不配合的狀態實在反常,因為孩子們通常很喜歡到戶外,尤其可以自主拿著相機的時刻,更是玩得愛不釋手;經過一番詢問,前幾節課堂也並未發生任何衝突,或是令他們不愉悅的事,在多次向他們給出指令後,甚至請同學們去邀請他們一同參與課堂,我很好奇:「到底是什麼原因,會讓他們寧願在一旁看著同學們拍的很開心,也要在旁邊無聊地撥弄石頭呢?」
為為是一位來自單親家庭的孩子,由於媽媽下班後時常會和朋友們聚在一起小酌,他大部分時候是一個人在部落裡閒晃,也許是因為沒有獲得足夠的安全感,在學校時的為為,偶爾會透過不那麼合適的方式,來博取大家的關注,例如在上課期間的特立獨行,或者,藉由捉弄別人來示好,卻反倒弄巧成拙地讓別人感到很不舒服,因此老師的耳邊時常響起他人的告狀,導致他變得人緣不好,接著他又會更用力地想做些什麼來獲得同儕認可。
經過了幾分鐘的思考後,等到大部分的孩子都開始自主拍攝以後,我將為為帶他一旁,沒有急著向他說教,因為我相信他也很清楚現在是什麼時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所以我更想從根本的原因來解決問題,於是我問他:「你一直模仿阿凱,是因為你想跟他一樣特別嗎?」他彷彿一臉被看穿的神情,望著我點點頭,於是我很認真地告訴他:「你很重要,你也很特別!不需要做任何事情來證明自己的特別,更不需要用這種行為來告訴大家,因為你在我心中就是這麼重要。」
忽然之間,他像是鬆了一口氣般,為為很靦腆地笑著,我請他反覆練習說著:「我很重要!我很特別!」像是對著自己精神喊話的那樣,一番談話離開後,他就整個人就通了,默默地回到人群中,和大家一起上課。
給他這樣的關愛,就像幫他心裡的杯子加水,雖然很快又因為發生一些讓他挫折或不順心的事,導致杯子就空了,加上家庭背景的關係,他的杯子又比別人容易空掉,很需要隨時補水,但是沒關係,無論要說多少遍,老師們都會盡力地讓他知道,「你真的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