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脫掉腳鐐感受到的那種自由--安適感是這樣的。海浪平靜一陣子之後,高強度的脆弱性就會再一次襲來。可能是生活中一個再微小不過的煩心事:打不開瓶子、或用力打開卻灑出來。一切就這麼倒塌,雖然我們已學會很快地站起來,但腿還是軟的,暫時用不穩固的支撐填滿。
人際關係是一個重要的環節,只要缺乏,瞬間跌落亞健康。但總不能一直一直麻煩人家,所以將自己困在自己之中,用比較安靜的方式吶喊。有時沒有人聽見,有時聽見的人也自顧不暇。
每個人忙著搭建自己的住屋,腳下是說著歐美方言的租借處。沒有先祖替你種下的樹,便按著圖示化的說明書。「大概是這樣吧」,肢體是人類的共通語言,說是擔心著「別人的一腕尺和我的一腕尺天生就不一樣」,但誰又什麼時候確切知道過,自己的手腕有多長?
手掌當作嘴巴,誕生了一隻腕龍。想看牠悠悠吃草,便抓起碗中的沙拉。不存在或還未存在的人類的子嗣坐在那裡,手的影子投射在牆上。因為有人會看著,你自己會看著的。收拾收拾情緒,連同剛剛吃完的餐具放在水槽裡清洗。恐龍的皮膚也是皮膚色的嗎?阿凡達的語言裡面,皮膚色指的應該是藍色吧。
藍色的天空、藍色的海洋。褐色的小小的島嶼上,某個人的祖先在那裡種了一棵椰子樹。並呼朋引伴地搭了幾座海濱小屋,那不是他們當時心中所想的,但島畢竟不大,無論上頭的人怎麼想怎麼蓋,出來的都是海濱小屋。底下的沙灘像是隔音棉,雖然空曠,只要貼著地面,吶喊時還是可以不被聽見,這樣在自己的島上自給自足,跌倒了自己爬起來,便不會麻煩到人家。
可是海水侵蝕,沙子容易下陷,屋子下的支撐愈來愈不穩固,風雨過後很快地修修補補,才彷彿重新立起來,只消一道海浪,一切就這麼倒塌。萬念俱灰之時,想按兒時幻想寫一封求救的瓶中信(也許沒有人會收到,誰會收到呢?),怎麼用力都打不開瓶子。對平靜的大海而言,再怎麼高強度的脆弱性都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從記憶中安適的睡眠裡醒來,又被再次戴上腳鐐,不知此時是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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