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物獵人世界》：畫面表現力與龐雜的「世界感」
〈《魔物獵人世界》：畫面表現力與龐雜的「世界感」〉2024-07-10
我又再嘗試打開了一次《魔物獵人世界》，而這一次，我得到了與先前很不一樣的體驗。
過去幾次開這個遊戲的時候，由於我每次都是相隔數個月（甚至幾年），每次都是開一個新的檔來玩，但這也導致我每一次都被遊戲的開頭弄到有些煩悶。平心而論，與當下的其他動作冒險大作相比，《世界》的開頭劇情其實不算特別長，也沒有過於冗餘的話。但在一個對於「遊戲」有某種偏執的我看來，沒辦法在開頭的幾分鐘就讓玩家真的開始「玩」的遊戲，就會讓我留下非常差的第一印象。
就連《薩爾達傳說：王國之淚》，我都是帶著一絲慍怒在走開場的那段劇情，「怎麼連任天堂也開始變成這樣了」，這些「電影化敘事」的轉向一直是我很不喜歡的現代遊戲「陋習」。如果我要看電影，那我會去看電影，我今天拿起手把，就應該要能把控制權握在手裡。
基於這樣的理念，在過去的評價裡面，我甚至認為《世界》一直到第二個任務的後半，才第一次進入正題，前面的那些時間都屬於「非主要玩法」的瑣碎劇情鋪墊，這讓我對它開頭的評價不太好，也失去繼續推進下去的動力。
但在我花過一段時間在《魔物獵人崛起》之後重新打開這款遊戲，我開始意識到一些其他東西，一些我先前沒能體驗、因此也沒有理解到的角度。
在先前，我對《崛起》的評價是「不拖泥帶水」。一定程度來說，這是它與世界最顯著的差異。《崛起》的遊戲節奏更快、移動手段更豐富，遊戲目標更明確地集中在狩獵大型魔物。這些差異讓從手機板進入這個系列的我更快進入這個遊戲，但這不是因為這些改動讓遊戲變得「更好」，而是，這些差異使得《崛起》的遊戲目的和當時的我的遊戲目的更契合。
就像過去在對《王國之淚》進行初步評價時談論過的，遊戲設計存在有兩種不一樣的樂趣方向，一種是（我通常更喜歡的）「純粹」；一種則是讓機制相輔相成、構造系統性世界的「豐富」。《崛起》明顯是一款讓玩家沉浸於狩獵的、以體驗魔物獵人動作玩法為核心的遊戲，它的劇情相對簡單，基本上就是一條主線：看起來很強的魔物出現，打贏後才發現原來牠是被後面更強的魔物影響才遷徙到這裡。這件事會反覆發生個幾次，而主角是守護村莊的獵人，所以每次都要去擊敗那個（當下以為是）罪魁禍首的魔物。
對於從《世界》入門的玩家、或喜歡劇情導向遊戲的玩家而言，《崛起》的故事無疑過於單薄。那些方便移動的手段，也讓老玩家覺得這款遊戲難度太低、太速食、太現代。然而對於一個系列新手而言，這些老玩家批評的地方全都是優點，因為我就是朝著狩獵魔物而來，劇情、跑圖、採集的需求越少越好。對當時的我來說，最好的作法就是給我一列魔物清單，讓我上場打就完事了（就像遊戲裡的「鬥技大會」系列任務那樣）。
然而這次打開《世界》卻給了我截然不同的體驗。首先，這次我沒有重蹈覆轍地重開一個新檔，而是接著最近的一次（九個月前）開的那個檔開始打。在依序打了幾個任務的過程中，我逐漸感受到這款遊戲的魅力所在。
其中一個最顯著的事情是表現力。對比於我五年前第一次嘗試這款遊戲的時候用的筆電、以及NS上的《崛起》，《世界》的高清畫面讓環境與魔物都可以展現更多紋理和動作上的細節。這個差異並不只是「畫面比較漂亮」，而是，它確切地讓遊戲的整體敘事有可能更加豐富。
這裡說的敘事並不是前面有所微詞的電影化敘事，而是和玩法更深度結合的那些。其中，魔物獵人的一個重要主題「生態」在這一作中被很好地凸顯出來，譬如，我們會更具體地看到草食魔物躲避大型肉食魔物追趕、聽到故事中學者對於植物、昆蟲與氣候間關係的描述、以及更多符合魔物生態的地貌差異。
而前述的這些，並不只是故事背景，而是會直接影響到玩家的沉浸感和行為。譬如在《崛起》或手遊版中，玩家不狩獵小型魔物通常只是因為懶得打、因為沒有需要的素材所以略過。但在《世界》裡面，看到草食魔物悠然地吃草閒晃、看到牠們因為害怕大型魔物而瑟瑟發抖，我們不去攻擊牠們，是因為我們不想，是因為我們「不覺得應該要這麼做」。
在這裡，世界提供了一個我在《崛起》和手遊版中沒有經歷過的體驗，一種對「魔物」、對「生態」的敬畏。而這是與前面談的表現力分不開的，在這裡，透過地圖設計、運鏡以及NPC說的話，玩家會得知有些魔物雖然在我們面前，卻不是我們當前應該要狩獵的對象。雖然對於遊戲老手而言，那些魔物並非打不贏，但對新手（尤其是身上還沒有夠強裝備的新手）而言，牠們是你不應該招惹的大自然暴力。而且，其實你沒有充足理由狩獵牠們。
這一點是很奇妙的，按理說，玩這款遊戲的目的是狩獵魔物，但在前面的這幾個任務中，NPC都只有在有明確原因的時候才會說「看來不狩獵牠不行」這類的話來要求玩家狩獵指定目標。就像《隻狼》中首次拿到武器時武器上的敘述「忍者殺生雖莫可奈何，但至少不應捨棄慈悲之心」，在《世界》裡，玩家不會只是一個「獵殺魔物的獵人」，而是做為整個調查團的一份子，為了更大的目標，作身在這個位置的人應該做的事。
「每個人各司其職，達成重要的目標」這件事也是《崛起》的主要敘事，但在《世界》中，這個目標更大、參與的人員更加豐富。帶著這樣的理解重新去看遊戲最開始的一場戲，雖然還是會覺得遊戲應該要更早放手讓玩家開始玩，但至少不會覺得那些劇情那麼「不甘我的事」了。因為那些人真的就是要一起去探索的夥伴，身為獵人的自己，也就僅僅是這個調查團的一份子。
也才意識到，《世界》的魅力，恰恰就體現於這個龐大、繁雜、帶探索的「世界」的魅力。而這是除了「純粹的狩獵」之外，製作團隊要呈現給所有魔物玩家的「豐富」。
延伸閱讀：
〈「實景地圖玩法」的盡頭到了嗎？：《魔物獵人Now》的繼承與創新〉
〈再談《魔物獵人Now》：遊戲的核心、演進與回歸實際生活世界〉
〈自願去克服非必要的障礙：關於《蚱蜢》、遊戲、生命與烏托邦〉
你可能也想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