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人背景為社工,在紐約一間非營利機構正職工作,在這之前也有在不同非營利組織實習與工作過。從入學前到出社會心態上也都有不同轉變。想藉這次總統大選淺談一下近幾年常被拿來討論的覺醒文化。
特別強調美國是因為社工是一個(我認為)相對在地化的一個學位,因為各個國家有自己的文化脈絡以及自己的議題,同一套理論未必適用在所有族群或個體上。
社工是什麼?
社工是社會工作者的簡稱,也與其他像是心理師等會被稱為助人工作者。我們經常被搞混成志工和義工。首先社工是一個有薪水的職位,也是需要經過正規教育之後才能成為社工。其次,不一定都有愛心(但大部分應該還是有顆想要世界變好的心)。
社工在做什麼?
在美國,碩士社工學位非常受歡迎,而且入學門檻不高(可以以後再分享)。因為碩士社工路很廣,可以做心理諮商/心理治療、在監獄工作、在政府單位工作幫忙制定政策方向、在醫院幫忙協調服務、當非營利組織的主管(大部分都要求要碩士才能升主管)、在學校做輔導老師、個案管理以及家庭訪視等。也就是說,社工的工作就是在接住社會最底層的人們並以所學來幫助他們能回歸社會。因此會面對到人群包含罪犯、身心理疾病患者、家暴施暴者和受害者、移民和難民、逃家青少年、老年人、性少數族群等等弱勢團體。
上述的人群多數也是有色人種,而社工大多為女性。相信很多人大概也能看出這些族群相關的議題與這次大選的許多議題正好都綁在一起。2024年11月5日是美國總統大選日以及開票,當晚以及隔日便是一些同事以及同學們分享自己的失望和不敢相信。其中也包含「美國不想讓女性當總統」或是「投給川普就是種族主義者或仇女」等言論。這樣指責以及拒絕聆聽的反應,讓我也再次思考應該要包容多元聲音和不帶批判傾聽的社工界,走到今天這樣是正確的嗎?
作為「應該」要幫助這些人群的社工當然也會比較包容和開放,也想當然爾強調「多元」。不難理解為什麼主打少數族裔的民主黨通常也比較符合社工界的多元和人權價值,而學校教育會激勵學生去注意到自己的「特權」以及受到的「壓迫」。先強調我認為注意到大環境如何影響個人看待自己和社會的確有其必要性。曾經覺醒(Woke)這個詞還有一點正面意思(至少我在學時這比較像是加強對自我覺察及幫助我們理解偏見導致的一些傷害,讓我們與人互動時能盡量達到不批判、好奇、傾聽來建立信任關係,也才能較好幫助對方),但這樣的風氣逐漸變成自我中心的「一切都是大環境的錯」或是高高在上的「只要不夠覺醒(意識到結構性歧視以及各種特權)就是錯的」一刀切言論。
如《極端政治的誕生》所提的:當「恐懼」自己相信的價值會受到威脅,人們會產生強烈的敵我意識。應該要能與不同族群對話並去好奇為什麼的社工,竟然無法去思考或去傾聽為什麽多數人選擇了共和黨。也許社工在人權議題上過於重視非主流群體而忽視了主流群體當中也有被壓迫的人,也或許我在紐約大藍州所以個人感受不代表全美各州的社工界,也很好奇台灣社工界是否也有這樣的覺醒狀態。
剛上學時我也曾經有過很覺醒的時候,不過只維持一年又不覺醒了(笑)。 當時我對於社工教育很困惑的是讓你「覺醒」可是不會去教導你怎麼平衡或是應對「覺醒」連帶的情緒反應。在大選過後,我也常在想,覺醒的平衡應該是意識到大環境有不公,但也意識到不是每個人天天都在想著怎麼冒犯別人(但很多覺醒世代好像天天感覺被冒犯)。我並不後悔自己選擇社工這一行,但在社工界待越久的確讓我漸漸對社工教育容不下不同聲音感到擔憂。期望美國社工界乃至社會是可以慢慢意識到過度覺醒帶來的一些傷害並做出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