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以前在大學時,因為有一個觀課的環節,我們一行六人去了一家南亞裔學校觀課為期一星期。
在香港(或者普遍的華人學校而言),比較一本正經的老師在黑板前,學校整齊有序的一行行坐在課室裡是非常常見的。而且基本都是老師在說,學生在發夢......我意思是學生在聽,然後感悟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直到下課鐘聲。
南亞裔學校很特別,在香港算是小數族群的專門學校,如果對國際社會少許了解大概知道印度、巴基斯坦算不上是友好,然後尼泊爾就更加是另外一個國家。但因為大家在香港的子弟人數都不多,所以他們都集中在一所學校裡。
聽校長說,孩子當然不太會理會這些大人的戰爭。他們的心都在學業上的競爭......又說錯了,他們的心都在下課後的板球才對。
這些非主流學校教學相對不用太跟隨指定課程,甚至不一定要讀中文。課堂都非常活潑,大家隨意提問發表、說笑、看似沒有秩序卻不會失去課堂控制。「舉手後要老師叫你名字才能發言」這種規條是甚麼?這裡一概不知。
他們很活潑、友善,小孩子的眼裡是多麼清徹,笑容是多麼的天真。
他們也不在乎板球比賽的勝負,他們對很多東西都不計較、不在乎。
雖然很多人都常常說小孩子很天真,無憂無慮,沒有成年人那麼多計較。但我可以說,在香港的小學,這不能算是完全的正確,因為原來很多父母都不經不覺將成年人會計較「你我」的概念也教育到小孩子的心裡。
但在那群印巴小孩裡,他們沒有這種概念。我看到一個小孩有零錢買了一包薯片,打開後就和一群同學分享,我看在眼裡內心第一個反應是「每人都分不到2片!」但他們仍然笑得很快樂,沒所謂的。
我算是觀察力強吧,去了數天已經看到很多小孩子沒有機心的情況遠超我對「小孩子純真」的認知。比較起來,華人孩子被教育得普遍地「成熟」!
我當然也有向校長提問這個情況,她說在他們的文化裡,即使擁有僅有的一包薯片已經是那小孩子現在的全部家當,他仍然樂於分享給他的朋友(手足、兄弟,在他們的概念上)。校長說:「而你很少會在主流學校看到這種分享。或者,你在主流學校會比較常見到孩子們會在互相交換遊戲卡牌,而當中又充滿了價值的計算......」
他們人在異鄉,也不富有,但心靈上他們超越了自身的境地。
莫說要由一個成年人回到小孩子的心靈,我想要小時候的我能跟他那樣分享也有些難度。我喜歡和嚮往那種「兩脇插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俠客瀟洒,但由細到大的教育也教曉我先要有足夠資源去保障自己能有酒去醉。
我一直覺得,如果你是楚留香,家族本身就有足夠錢財,大抵能蕭洒得起來也容易(困難可能在於你有這麼大的產業,基本不會出來亂跑了)。要做陸小鳳才困難,沒甚麼靠山也還是會很為得朋友(當然朋友也很為得他)。
這個觀課是我在大學二年級的時候,然後我在大三和大四也去了主流的學校,看到的「小孩子社會」也一如所料,已經變得非常像成年人了。更意外的是,那本應作育英才的教師群體背後,有比商業社會更複雜的人性面貌。
那位校長最後也補充說:「學生們對於成績也不在乎的,因為他們也不着眼於要升讀大學甚麼,他們基本會跟隨叔父輩和兄長的步伐,他們有自己的群體介紹職業。」
對於這種無憂無慮的日子,其實我很羡慕。
p.s.不過話說在後,在這所學校的見聞很大程度是因為他們人在異鄉,大於他們固有的民族性和傳統文化。